曹月枝已经死了很久了,她身穿一身暗红色的嫁衣,双目紧紧闭着,唇角还有一缕早已干涸的血迹,即便靠在床榻上,浑身上下还是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但是孙茂才可不在乎这些,他小心翼翼的把曹月枝的身体靠在墙角,然后一脸悲戚的说道:大奶奶,我本以为今生今世我改不了乔家的祖训,我佩服大奶奶的勇气,大奶奶为了乔家,为了救您二弟,太古曹家的千金小姐,现如今祁县的乔家大奶奶,冲破了祖训,下嫁给我孙茂才。
孙茂才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悲痛欲绝,但他还是摇摇晃晃地起身,将新房里所有喜绸都扫到地上,然后心有不甘仰躺在地上:乔家都以为我孙茂才是趁人之危,落井下石,在乔家人眼里,我孙茂才就不是个东西,不就是个卖花生米的吗,乔家走到今天,成也罢,败也罢,我孙茂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孙茂才就这样自言自语说着,没想到越说越激动,甚至开始手舞足蹈起来:当年在贡院,我和乔致庸一见如故,他带着我走南闯北,辛辛苦苦积累了乔家的半壁江山,乔致庸,你错了,乔致庸,你错了,你好大喜功,你大而无当,你选择了涉足票号,你跟朝廷通兑银两,这是犯了咱晋商的大忌,乔家必败无疑,乔家就毁在你乔致庸的手上,我对此坚信不疑,我坚信不疑!
声嘶力竭的孙茂才一边自说自话,一边对着曹月枝大声喊叫,他把这十多年的满腹怨气都对着曹月枝发泄了出来,发泄过后,心中没有一丝轻松地感觉,反而更加压抑沉重了,因为他在这世上最重要的女人走了。
心如死灰的孙茂才泪流满面,他坐在凳子上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道:大奶奶,我答应你的事情办到了,乔致庸出来了,乔致庸出牢狱的这一天,就是乔家毁灭开始的那一天,我对乔家没什么割舍不下的,我最惦记的就是你,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珍重的,我多想带着你走哇,可你走了!
这段话是孙茂才在全剧的高能,他借着曹月枝的身体发泄自己多年来对乔致庸的怨恨,虽然他前后的情绪变化十分极端,但是他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颇有一股“英雄末路”的悲凉氛围。
孙茂才投奔乔家,对曹月枝日久生情
说起曹月枝和孙茂才的“孽缘”,还要从孙茂才来乔家投奔乔致庸开始。
关于孙茂才,电视剧是这么描述的说的:聪明绝顶,才智堪比乔致庸,起先是一个在贡院卖花生米的穷书生,与乔致庸一见如故,为乔家的生意兴隆立下汗马功劳。却因一时贪念,想娶被乔致庸视为母亲的大嫂,进而取得乔家一半的产业,而被乔家扫地出门。在大奶奶自尽之后,他远走他方,最后客死异乡。
孙茂才刚来乔家的时候,还是一副穷酸秀才的模样,乔家上下都看不好他,觉得他只是一个来乔家蹭吃蹭喝的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可孙茂才虽然潦倒但他并非池中物,他有做生意的天赋和能力,也有着超乎常人的眼光和远见,缺少的只是机遇和平台而已。孙茂才有感于乔家给他提供了发展的空间,所以为乔家的发展出谋划策,尽心竭力。
而乔致庸也把孙茂才的仗义援手铭记于心,之后两人推心置腹,共谋乔家的复兴大计。
孙茂才运用自己的谋略和远见,帮助乔家度过了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他在乔家的生意出现危机时查漏补缺,分析利弊;也在乔致庸犯错要跟江雪瑛远走高飞的时候及时出现,稳住了事态;之后又放出朝廷要攻打准噶尔部,急需高粱的假消息,让竞争对手邱家信以为真;后来又劝乔致庸把心胸放宽广,不要被私仇冲昏头脑,还劝他放下身段与邱家握手言和,重建包头商家秩序。
经历了这些事情以后,乔家上下都对孙茂才感恩戴德,人人尊称其为“孙先生”,以表自己的礼遇和尊敬。
之后孙茂才作为乔致庸的智囊和军师又跟随乔致庸冒着太平军作乱的风险,南下深入腹地开通茶路生意,又北上沙漠到达恰克图,途中劫难重重,不仅遇到了匪徒劫杀,还遭遇了竞争对手的陷害和官府的压榨剥削等多种危险,孙茂才在这期间展示了自己超乎常人的智慧谋略和无与伦比的胆识魄力,他帮助乔致庸和乔家多次化险为夷、转危为安,为乔家的兴旺发达立下了汗马功劳。
乔家的大奶奶曹月枝自然也知道孙茂才对乔家的重要性,所以才会想方设法拉拢孙茂才,她想用情来感化孙茂才,让他娶一房媳妇,最好是乔家人,这样他就能更加尽心竭力为乔家做事,没想到曹月枝却对孙茂才有了异样的情愫。
曹月枝的丈夫乔致广在和邱家争做“高粱霸盘”生意的时候重病去世了,曹月枝守寡多年,心里没着没落的,她和所有女人一样,都对有能力有本事的男人没有抵抗力,所以才会对其貌不扬却足智多谋的孙茂才有别样的好感。
有一次曹月枝正在和陆玉菡做针线活,陆玉菡看见曹月枝做了一对护膝,便好奇地问道这是给谁做的。曹月枝正在忙着赶制东西,便头也不抬地说道:前两天呀,听说孙先生老寒腿,便找了一块没用的料子,帮他缝了一对护膝。
陆玉菡看到曹月枝这么热心,便好奇地问道:嫂子,你觉得孙先生这个人怎么样。
曹月枝想也不想干脆的回答:行,这人不错,接着又有些好笑的说:弟妹,你不知道他刚来的时候啊,就跟叫花子似的,那个邋遢样,哎呦,就甭提了,不过他可是帮了咱家大忙了,说着说着自己忍不住乐了。
孙茂才就这样被曹月枝的细腻和关怀打动了,在他心里,他一直觉得曹月枝是乔家的大奶奶,有声望,有见识,却亲自给他做这些体力活,对孙茂才这种性格粗犷的人来说,他根本无法抗拒女人温柔的力量,尤其是曹月枝这种地位的女性,曹月枝给了他从未得到过得温暖和体贴,所以他就情不自禁的想拥有曹月枝。
孙茂才背叛乔家,对着曹月枝的尸身悲痛欲绝
乔家的生意如日中天,潜藏的危机也如影随形,孙茂才和乔致庸这对利益盟友因为票号生意的事发生了嫌隙,而这种嫌隙一旦产生,便没有消除的可能。
乔致庸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实现“汇通天下”,他认为开票号可以借别人的钱财生利,又能方便所有商人走遍天下做生意,利人利己,更重要的是可以让乔家的生意翻开一个新的篇章,但是孙茂才却敏锐地发现这背后的不寻常。
首先他认为票号这行水太深,危险重重。因为商家要办票号势必要与朝廷打交道,而票号又是国之利器,必须要攥紧在国家自己手里,不可能轻易就让商家分一杯羹,与老虎分食,稍有不慎便会赔上性命。
其次他觉得商人奉行的就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自私才能干成大事,所以挣钱一定要挣能看得到的、近在眼前的大钱,根本没有必要冒这种未知的无法估量的风险去实现“汇通天下。
他还特别严肃地对乔致庸说:从你进入票号业的第一天起,你这一生就有可能过上艰难的日子, 你将尝尽世间的甘苦,乔家有可能就会一败涂地,甚至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是乔致庸坚持己见,一步不让,孙茂才无奈只能继续陪着乔致庸干下去,可孙茂才虽然妥协了,但是他们的分歧和嫌隙也初露端倪了,以后不过是越来越深而已。
之后他们在争取广州官银汇兑业务这件事上,再次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因为两广总督是个贪官,所以孙茂才就对症下药,承诺给对方分红,而乔致庸知道此事以后,大发雷霆,他指责孙茂才和贪官同流合污,对孙茂才失望至极,所以两人不欢而散。
而心中不快的孙茂才也选择离开乔致庸身边,去临江县管理茶山,就是因为这次“出游”,让破罐破摔的孙茂才渐渐暴露了自己贪婪的本性,他在达盛昌大掌柜崔鸣十的诱惑下,开始包养女人,然后私自出售茶叶给竞争对手,甚至克扣茶农工钱,这一系列的反差快感让他萌生了把乔家的产业握在自己手里的想法。
后来的广州之行,彻底成为了两人分道扬镳的原因。孙茂才对此既委屈又窝火,就背着乔致庸和竞争对手以及官府走动,在官员的游说下,孙茂才燃起了对功名利禄久违的渴望。
而让他真正生起谋夺乔家家产的想法,是因为和崔鸣十的一次谈话,谈话中,崔鸣十蓄意挑拨孙茂才和乔家的关系,指出乔家能有今天,全都仰赖于孙茂才,所以洋洋自得的孙茂才便认为自己占有乔家的家业都是理所应当的,再者他认为乔家迟早会因为乔致庸的一时冲动走上末路,如果加上没有自己的扶持,乔家覆灭只是在旦夕之间,而如今自己接手乔家恰恰是在拯救乔家。
于是孙茂才就想着“利用”曹月枝收回乔致庸的掌家权力,架空乔致庸,然后再让曹月枝把权力交给他,他还承诺自己会把乔家的生意做大,让全国各地都有乔家的招牌和商号,而自己唯一的要求就是和乔家对半分利,话一出口让曹月枝震惊不已。
接着,孙茂才为了让曹月枝更加信服他,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对曹月枝说:大奶奶是不是觉得茂才太贪了,其实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您一个人,为了二爷不毁掉乔家,为了能和您平等,为了我不像现在这样自卑,为了我能像一个男人一样永远带你走。
如果是换做其他男人这么轻浮,曹月枝自然会震怒,可因为面对的是她有好感的孙秀才,所以她前所未有的心乱如麻,只能一个劲地说:我不知道,乔家有家规,嫁进来的女人没有一个能离开的,我只是想让你留在我们乔家。
孙茂才被曹月枝的这番话说得动心不已,所以他走过去握住曹月枝的手动情地说:大奶奶,你的一半我的一半有什么区别,只要能天天看见你,我就满足了。
没想到这番话却被乔致庸身边的人偷听到了,乔致庸知道以后震怒不已,特意摆下“鸿门宴”,揭穿了孙茂才的阴谋,然后把他赶出了乔家。
一无所有被赶出乔家的孙茂才多年以后成了刑部侍郎,手里掌握着乔致庸的生杀大权,他想报复乔家,于是让曹月枝带着家产改嫁自己,没想到曹月枝性情刚烈,宁折不弯,而孙茂才看到自己此生唯一珍视的人也离开了自己,内心也崩塌了,才会出现开头的那一幕,对着曹月枝的身体倾诉了自己十多年的苦闷和委屈。
总结
其实纵观整部剧,孙茂才一直都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人物,他和乔致庸、曹月枝的关系就是说白了千里马和伯乐的关系,孙茂才渴望有人赏识他、认可他,给他一个一遇风云便成龙的机会。
但是现实却注定了他们三个都不是一路人。孙茂才就像现实中的很多人,游离于灰色地带,他没有明确的原则和底线,也没有什么道德枷锁,他做任何事情的出发点都是“利”,为了活命,他可以委曲求全,可以奴颜婢膝,可以陷害曾经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乔家,也可以倒戈曾经的竞争对手。
而乔致庸和曹月枝骨子里都是宁折不弯、非黑即白、有明确原则和底线的人,借用网友的一句话,乔致庸就是“钱财虽多,绝不赚亏心之钱;手段虽奇,从不走歪门邪路”。
而曹月枝虽然是个女人,但她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也有着很多男人没有的心胸和气量,面对这样的女人,难怪孙茂才也曾说过自己会自卑。
其实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孙茂才的三观和他们的巨大差异,其实这种差异很多都是来自于出生环境的影响。
首先乔致庸出生大家,见识气度本就远超非常人,再加上他以前是个文人,学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骨子里有文人的清高和自尊,最讲究的就是行事坦坦荡荡、光明磊落。即便之后从商,他也时时刻刻拿文人的标准要求自己,并把“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信仰作为自己一生的准则,更是把乔家大院中的“行事莫将天理错,立身宜与古人争”这副楹联刻在了心里。
而孙秀才从小就生活在不堪的环境里,他所在的地方让他学会了自保,学会了如何争夺别人手里的资源,对他来说要想日子过得去,就要学会去妥协,学会不逾矩,学会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可能当他缺斤少两卖花生的时候,乔致庸正在树立“为人民服务”的远大理想。
两个人的三观就是这么慢慢地被塑形的,乔致庸一直致力于“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而孙茂才却是学得“不当得利”。
总之他们两个对经商有着各自的理解,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达成一致的,难怪孙茂才说乔致庸不是经商的料,他觉得商人就应该有商人的样子,如果做生意光明磊落,那就永远也挣不了钱。
就像有人说的那样,乔致庸是典型的理想主义者,是在用做官的思维做生意;孙茂才则是典型的现实主义者,是在用做生意的思维做官。
或许有道理,但是我觉得他们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孙茂才经商的格局比乔致庸广博,而乔致庸做人的底蕴比孙茂才深厚。
虽然孙秀才最后对着曹月枝的身体声泪俱下地痛哭说自己没有错,错的都是乔致庸,虽然他的预判确实没错,但是他为了自己扭曲的报复心理,背叛曾经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乔家,难怪连竞争对手都不肯收留他,难怪连他最爱的女人也要远离他。
因为和孙秀才这样的人合作,随时都会有风险,随时都要提防他叛逃,还要小心他在背后狠狠插你一刀,我觉得任何时候,一个德不配位的人都会受人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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