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G(环境、社会和治理)投资逐渐成为主流,但学术界和业界似乎还未能充分理解ESG投资的本质。除了投资回报数据,投资者很难产生真正的“影响业绩”数据,也不缺乏可能只会炫耀ESG概念的机构或企业,也就是用ESG做门面。
传统投资理论注重收益和风险两个维度,那么什么是ESG投资呢?这项投资的意义是什么?挑战是什么?在近日举行的“新发展可持续——2021中国社会责任投资高峰论坛IFCII”期间,上海交通大学上海高级金融学院(SAIF)邱慈观教授发表了题为《ESG投资:立体投资的特征与挑战》的演讲。
ESG投资是三维投资
需要明确的是,ESG投资是立体投资。传统二维空间的投资侧重于风险和收益,而ESG投资引入了第三维的——ESG影响。她说:“最近两年,ESG责任投资在中国开始流行,好像是一种前沿的投资方式。但实际上,它在欧美已经发展了将近半个世纪,但传入中国才几年。ESG责任投资有7种投资策略,包括淘汰法、按合同筛选法、同类最佳法、可持续主题法、积极股东法、ESG整合法和影响力投资。基金经理在1971年第一次使用了淘汰法,基金是Pax World Fund,至今依然存在。1999年,这位经理首次使用了同类方法中最好的一种。该基金是道琼斯可持续发展指数。投资是七种策略中最新的一种,这个术语出现在2007年。”
其实回顾历史,投资理论也经历了一个台阶式的演变。1950年,MPT(现代投资组合理论)开启了投资理论的先河。MPT理论有两个基本假设,——。第一个假设是完全理性,即我们在做投资决策时,永远不会有羊群效应和认知偏差。第二个假设是我们的投资维持在二度空间之下,也就是风险和收益的空间。现代投资组合开发的所有大师都获得过诺贝尔经济学奖,包括威廉夏普、马科维茨、尤金法玛等。
“但是金融经济学家逐渐发现,人并不是完全理性的,也就是有限理性,所以我们必须对上面的假设做一些调整,于是我们发展了行为金融学。”邱慈观说,金融经济学家逐渐发现,投资者不再只关心风险和收益。很多投资者,尤其是机构投资者,都希望通过基金带动社会进步,他们非常关心自己的基金能否创造ESG影响力。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逐步发展ESG投资,这是一种三个维度的投资(第一和第二个维度是收益和风险,第三个维度是ESG影响力)。
邱慈观认为,ESG投资仍有三大挑战。
首先,ESG投资是一种高概念门槛的投资,欧美的ESG投资不一定适合中国。此外,ESG投资的知识背景门槛较高,立体投资需要开发和了解投资者的偏好。
其次,实证研究表明,ESG投资没有超额收益()。如果ESG没有超额收益,投资者为什么要投资ESG?投资动机在哪里?邱慈观认为,需要继续探索投资者的非财务动机,探讨财务回报与投资者追求的ESG影响力之间的关系。“我们的实证研究表明,它们是相互抵消的,因此我们希望将ESG立体投资下的投资者行为发展为一种综合理论。”
第三个挑战是投资ESG必须有数据,但她也提到数据源是一个巨大的挑战。“正因如此,人类从1983年开始建立第一个ESG评级数据库,至今已经奋斗了近40年。基本上有两种解决方案。传统的方法是通过ESG评级获取数据。全球第一家ESG评级公司在英国伦敦成立,但时至今日,ESG评级已经发展了40年,ESG评级仍然无法解决数据的根本问题。根本问题与我们如何看待企业在社会中的作用有关。”她说
另一种方法是,我们不能再站在传统“股东资本主义”的立场来看待企业创造的价值,即不能只观察财务报表,否则永远得不到真正想要的数据。因此,邱慈观认为,我们应该再次前进,跳过ESG评级,重视“影响力加权财务报表”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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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G影响力数据的获取存挑战
事实上,真正关键的数据是ESG影响力数据(ESG impact data)。企业在运营过程中,从生产投入到产出再到产品创造的结果以及产生的影响力,这是一个非常长的因果链。传统的财务报表只显示因果链的前端,例如它只给投资人看到特斯拉制造了多少辆电动车,而没有展示因果链的后端。所以邱慈观表示,我们要通过新的方法把该因果链再建立起来,但对于因果链的讨论仍面临诸多困难。
首先,挑战在于,如何去识别因果关系,这需要证据,而证据的严谨性如何也有待考量,因而挑战巨大。
其次,困难更在于对ESG影响力的度量上。具体而言,ESG评级涉及到多个维度,但不同维度的度量单位都不同,这也导致这些单位很难加总——比如特斯拉生产的电动车是以台或辆来度量,特斯拉给男女员工的工资是否公平则是用男女员工的工资比例来衡量,特斯拉工厂内产生的事故则是用事件件数来衡量。
“如何能够让度量衡单位统一,最理想的形式就是让它们变成我们非常熟悉的度量单位,即货币度量单位,这样我们才能最终把它们跟传统的财务报表结合,通过传统财务报表的修正方式,即影响力加权的财务报表,把两种信息(财务信息以及非财务信息)合二为一,让我们用更全面的视角来看企业带给我们社会的价值。”邱慈观称,最重要的不但是要共同努力推动ESG投资,而且要确保我们做的ESG投资真的有第三个维度,以及这第三个维度的真实性。
邱慈观也提及,近年来也出现了几大积极趋势。首先,如今投资者ESG品味的开发在不断进步。此外,IFRSF(国际财务报告准则基金会)成立ISSB, 推动ESG报告标准统一化,这是更好的ESG数据的起点。同时,有主管机关针对ESG金融商品提出了披露要求,即要披露这类金融商品的第三个维度,而且要提供具体的数据。“如果只是标榜自己的金融商品是ESG投资,但没有数据支撑,那么我觉得这只是ESG washing,即用ESG三个字来装点门面。”她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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