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和亲公主被迫嫁敌国,婚后婆婆友善,夫君将宠爱都给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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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踏入梁国境内,和亲使团花了整整三日才抵达梁国都城镐阳。
我跟着和亲使团一同进宫面见梁国皇帝,交接两国和谈事宜,等一切手续办妥,静王府的人才把我迎回王府内,庆祝这一场和亲之喜。
这个静王想来也是被迫娶我的无辜人,拜完堂之后就没了身影,留我一人独守空房至后半夜。
大丫鬟彩珠在婚房里急得团团转,几次三番想出门探动静被我拦下,不由急道:“公主,这都子时了,还不见王爷的身影您都不着急的吗?”
新婚之夜对于女子来说格外重要,尤其是像我这种和亲的女子,若是连新婚之夜都见不到未来夫婿的模样,日后恐怕多半会落个老死深院无人知的下场。
可我也没办法啊,都是无辜之人,何必相互为难呢?
何况我初来此地,对此地陌生至极,不宜结怨不说,便是想为难对方也无从下手,还不如老老实实待着,安安分分守着静王妃的称号,等博得对方好感再做打算也不迟。
于是,我一把揭开红盖头,大喇喇坐在桌子旁剥花生吃。
彩珠看得目瞪口呆,回过神连忙拾起我扔在床上的红盖头叫道:“公主!你怎么能把盖头给揭了,这可是要等新郎官揭开才行的!快快快,赶紧放回去!”
我躲开她的手,蹙眉轻喝,“把它放下,人都不来了还盖什么盖,没看到我要饿死了吗?”
这成婚也真是麻烦,手续繁杂,半点不给人空闲不说,还要女子恪守礼规到半夜,直到夫婿揭开盖头才能进食。也多亏我早上入宫之前吃了点东西垫肚子,不然早饿晕在轿子上了。
彩珠认命般给我剥花生米,吃得我一阵口渴难耐,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倒了一杯就往嘴巴里送,不料越喝越渴,浑身也开始冒热汗,特别想把衣服脱了凉快凉快。
“彩珠,去给我找点冷水来擦擦身子,我有点热。”
彩珠支支吾吾出声,“公、公主,您刚刚一直让奴婢陪着,奴婢还没来得及打听王府里的路……”
我:“……”
想着府里的人应该都已经睡了,没人会注意到我,于是拽起厚重的婚服匆忙往外跑,想出去透透气散散热。谁知房门刚一打开,眼前一黑,直接一头撞上硬邦邦的东西,疼得我眼泪一下子就跑了出来。
“谁!谁在门口!”
我捂着生疼的鼻子一阵哀嚎,泪珠子止也止不住。
待看清来人面如冠玉、身着喜庆婚服后,又变得结结巴巴起来,“你、你是静王?”
他没应我,只从袖中掏出一块锦帕递给我,满含歉意道:“今晚公务繁忙,让公主久等了。”
我接过锦帕,一边擦眼泪一边挑些好话捧他。
他笑而不语,只让身后跟着的丫鬟们将手中美食端进屋中罗列。
我望着桌上那一道又一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馋得口水直流,可不知为何,执箸尝了几口后却不识滋味,反而觉得坐在眼前的静王才是美味。
他看出我的迟疑,温声询问:“可是这菜不合你的口味?”
我连忙摇头,忍住心中那团热火,拿过一旁的却扇一边扇风一边道:“许是天气炎热,刚又吃多了花生,妾身现在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吃不下这些东西。”
他眉头一跳,像是知道些什么,看了眼摆放在桌子一旁的酒壶问道:“公主刚刚可是喝了酒?”
“你怎么知道?妾身刚刚太渴了就喝了些,可没想到越喝越渴,你们府里的酒不行啊!完全解不了渴!”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好像红了脸,粉粉白白的特别想咬上一口。
也不知为何,身子越来越热,我受不了这样的感觉,扔掉却扇就开始脱衣服。静王被我吓了一跳,我怕他误会,连忙道:“王爷恕罪,只是妾身太热了,想把最外面这件脱了散散热。”
他脸好像更红了,招来一个丫鬟附耳说话。
我没在意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想着脱了一件衣服能好受些,可不知为何那股子热意不降反增,还伴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奇怪感觉。
“王爷,你家后厨在哪?我过去降降火!”
他一愣,故作镇定道:“本王已让下人去备水,公主稍坐片刻。”
于是,我只能忍着那股子难受的感觉等水来,只是不敢看静王半分。他现在在我眼里就像个剥了壳的熟鸡蛋,白白嫩嫩还带了点粉,一看就想一口吃了他。
“王爷,要不你直接告诉妾身,府里哪里有水井,妾身跳下去凉快凉快!你再派人把妾身捞起来就成。”过了片刻,还不见有人将水备好,我忍出一身热汗,握紧了拳头大口喘着气道。
静王声音有些哑,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公主再等一下,他们应该快到了。”话音刚落,门就被人打开,走进来一位提着药箱的老者。
我懵了,静王却是松了口气,起身朝那名老者作揖道:“有劳辛老了。”
幸老笑了笑,过来给我把脉,末了掏出一小白玉瓶放在桌上笑道:“公主无碍,只是要受点苦了,这药服下一粒需小刻钟才见效,还请王爷看顾好公主,老朽告退。”
待人一走,静王连忙倒出一小粒药喂我,唇畔触及手指那点冰凉,不由浑身一颤,抓住他的手贴在我脸上不放。他挣了挣没挣开,只能认命由我贴着,可我好像并不满足于此,把脸埋在他手心里一直蹭,汲取那难得的冰凉感。
“公主,你再忍忍!”他拘谨出声。
我有些迷糊,呢喃出声:“我好难受……”
他叹了口气,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好在丫鬟们及时端来凉水,彩珠连忙拧干帕子给我身上擦拭,静王才逃出我的魔脸。
小刻钟过后,热意渐渐散去,我看着衣衫不整的自己,再看一旁正襟危坐的静王,尴尬到了极点。
经过方才那番折腾,我若还不知道那酒有问题,脑子指不定被驴给踢傻了。但有一点让我十分费解,这可是我跟静王的交杯酒,是谁那么大胆子敢在酒里下那种玩意儿?!
我轻咳一声,细声细气道:“王爷,天色不晚了,要不您先睡?妾身有些不舒服,想去沐浴一番。”
他起身吩咐那些丫鬟备水,末了看向我温声道:“公主在此沐浴即可,本王去耳房睡,若是饿了,可让丫鬟们传膳,我静王府规矩不多,公主把这当成自己的家就行。”说完踏步而去,留我一人站在原地发愣。
静王这么善解人意的吗?怎么没有我想象中的难以相处?
2
静王府的规矩还真如静王所言,不多,至少寻常女子需做的晨昏定省一事在我这直接免了。
我本以为是静王考虑到我公主的身份才免了这些规矩,怕给韦太妃留下不好的印象还是恭恭敬敬去敬茶,却不想那些规矩全是韦太妃亲自下令废的,说那些虚礼是做给外人看的,自己人就免了。
韦太妃接过我奉上的茶,抿了一口后将茶盏搁在桌案上,而后抬眼打量我,目光凌厉,颇有几分上位者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我安安静静站着,心想这个婆婆不太好相处,不料下一刻太妃就开口赐座,倾过身子拉着我的手笑眯了眼问:“公主昨夜睡得可安稳?奕儿那小子没欺负你吧。”
一想起昨夜的囧事,我就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也幸好静王不在,我还能勉强绷着脸温声附和,“谢母妃关心,昨晚一切都好,王爷待我亦是体贴细心。”
太妃立马捂嘴大笑,连连称好,末了朝我挤眉弄眼继续问:“那他……昨晚没伤着公主吧?”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太妃说了什么,见旁边侍女羞红了脸方才大悟,支支吾吾道:“王爷他……”静王昨夜根本就没跟我同房,伤个鬼!可也不敢实话实说,免得府里会传出什么流言蜚语,只能含糊道:“王爷很温柔。”
太妃明显想歪了,笑得越发开怀,一手拍在太师椅扶手处,颇有几分豪爽笑道:“那母妃就放心了,本还担心那臭小子在军营里待久了不懂怎么怜香惜玉,没想到还是栽在公主手里了啊哈哈!”
我尴尬笑笑,这个“栽”字用得可还行?
太妃又朝我挤眉弄眼道:“公主觉得昨晚那酒好吗?要不要母妃再给你拿两坛回去灌那臭小子?”
我惊得差点站起,磕磕巴巴说:“昨、昨晚那酒是母妃您放的?!”
太妃立马扬起了头,颇为骄傲道:“这酒可是个好东西啊!想当初若不是因为那坛红红酒,奕儿他父王怎么可能把我拐来做王妃,又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有奕儿那个臭小子!”
又凑到我面前,笑得十分暧昧:“奕儿那小子自幼跟他父亲一样,克己复礼古板得很,想他主动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还不如公主你主动出击,多逗逗他,让他开开窍,别整天都混在军营里。”
“……母妃的意思是?”
“拿酒灌他啊!让他体会下什么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
太妃轻咳一声,面无异色道:“是让他体会下什么叫温香软玉在怀,良辰美景好时光。”
我:“……”
直到走出太妃住的紫云斋,脑子还没完全转过弯儿来、
我顿住脚步,抬头看了眼天,是湛蓝的啊!再看云,是雪白的啊!可为何这么不真实呢?
彩珠抱着太妃给的两坛红红酒,瞧了眼四周没人,立马凑我跟前小心翼翼道:“公主,您别看天了,咱们还是赶快回院子吧,不然被人看到了……”她瞅了眼怀中两坛酒,脸颊微微泛红,“被人看见了,奴婢也不好意思的。”
我睨她一眼,“怕什么?太妃给的,他们敢说什么闲话?”可也确实脸皮薄,一路上走得战战兢兢,生怕有人注意到彩珠怀中抱着的东西,直到回到平澜阁,忙不迭将那两坛子酒藏于床榻之下才稍稍平复下心绪。
静王是真的公务繁忙,我带着彩珠在静王府里转了好几圈,直到夜幕降临都没看见他的身影,便是到了晚膳时间,也只有他的贴身侍卫余人现身说:“王爷还在军中处理政务,让王妃不用等他。”
我心下一动,不动声色问:“如今梁国已是一方霸主,又与吴国签了停战协议,还有什么事需要王爷亲自处理?”
余人恭谨道:“吴国闹饥荒,大量灾民流入我梁国境内,王爷正与诸位将领商议如何安置这些灾民。”
我没想到他会据实相告,一时愣住,回过神不由失笑:“余侍卫,在王爷身边当差,你警惕性不高啊。”岂料余人丝毫不慌,反一本正经答道:“王爷说过,王妃想知道什么都可以过问,属下无需隐瞒。”
我停箸不语,望着桌子上各色佳肴失了所有兴趣。
静王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真的运筹帷幄、不怕我是吴国派来的卧底?然而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在我踏入静王府的那一刻,都只能与他为盟!
余人把话转到就走了,我也不做那副端庄贤淑的模样,让人撤了所有膳食倚靠在雕花窗口等月亮出来。
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九曲寨山脚下万箭穿心的一幕,心口仍然不受控制慢一拍跳动,那事明明已经过去好多天了,我也嫁来梁国做了静王妃,可还是摆脱不掉那种让人窒息的无力感。
我掏出一直贴在心口的那只草兔子,借着屋内昏暗烛火打量,隐约可见草兔子身上有红黑色的斑点。那不是什么脏东西,那是人的血,是我把它从那个少年手中取走时不小心沾上的。
“阿尧,你放心,不会太久的。”
我望着渐渐挂上树梢的圆月,只觉这月光袭人,冷得人心里没有一点温度,与九曲寨上的月亮截然不同。
可它们明明就是同一轮圆月,为何一个那么暖一个却那么冷呢?
我收好兔子,将满院月色关在窗外,转身之际敛了所有的情绪,又成了那个安分守己的静王妃。
3
自成亲之后,我已经连续小半月没看到静王的身影,太妃听闻后,又是无奈又是急:“这臭小子连家都不回了,你等着,今日我就去军营里面把他给逮回来!”
太妃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当即就带着人风风火火闯进军中把静王给带了回来,然后当着我的面数落静王道:“人家大老远跑过来嫁给你当媳妇,你倒好,眼里心里只有军营里的事,你又不是将军,操心那些做什么?还不如多陪陪你媳妇!早点给我生个大胖小子抱抱!免得你以后死在战场上连个后都没有……”
静王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母妃,您再这样说下去,儿臣即便是不死在战场上也要先被您给唠叨死了。”
太妃立马瞪眼,呸了几声怒道:“说什么死不死,我儿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
静王连忙附和称是。
太妃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说说你,好好一个王爷不当,好好一个媳妇不陪,偏偏要去军营里多管闲事,那母妃能不担心吗?母妃就是不想你走你父王的旧路你还偏偏跟母妃对着干,那母妃能不唠叨吗?”
说着就委屈上了,吓得静王连忙好话轻哄。
太妃立马摆出一副傲娇的样子,睨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儿子问:“那你这几天还去不去军营了?”
静王十分为难:“母妃,这几天军营里是真的有事,那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儿子总不能撒手不管吧。”
太妃把一直当透明人的我拉过去,正好与静王来个近距离面对面。
“那你媳妇怎么办?你把她一个人留在府里,就不怕哪天媳妇跑了?”
我被太妃的话一呛,弱弱出声:“母妃,我不敢跑……”
静王也被太妃弄得头疼,打着商量来:“母妃,要不这样,等忙过这段时间儿臣一定每天都回来陪您和王妃,如何?”
太妃睨着他:“这段时间具体是多久?”
静王答不上来,太妃冷笑一声说:“还以为你母妃是个浅薄无知的妇人呢。”
太妃多多少少知道静王在处理什么事,也理得清其中厉害。
吴国是难民源头,源头不除,梁国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难民流入,对梁国治安带来极大威胁,但不管是安置这些越来越多的难民还是除了吴国那个源头,良策都不是一日就能想出来的,等静王处理完这些事,也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她虽出身于将门,但双亲与丈夫皆死于战场,她不想儿子也一头栽进去连个后都没有!
我看着太后与静王僵持不下,弱弱出声:“要不,妾身与王爷一同去军营?”
静王看着我,目光温和,“军营里都是些大老爷们儿,公主随本王前去难免会受委屈。”
“有王爷在,妾身不怕。”
太妃起先也不太赞同,但在我多番诱导之下还是让我跟着静王一同前往军营。
因为带了我这么个包袱,静王改骑马为坐马车,我与他相对而坐,一路无言,唯有车轱辘压过路面的声音时不时传入耳中。
静王生得极为好看,五官精致,眉眼素淡,更难得的是他那双镶嵌在狭长眼眶里的眸子,仿若琉璃,澄净透彻,看人时真诚而柔和,让人如沐春风。
即便只身着一袭青衫,安安静静坐着,也掩不住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气质,从容淡定,温文儒雅,仿若一位隐居深山的世外高人,宁静而淡然。
“王爷,军营里可有什么规矩?妾身好避着点。”我忍不住套近乎,试图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静王温声回答:“本王忙于政务,不能时时陪着公主,公主宿在营中,须得照顾好自己。”
“就没其他的了?”他就不告诫我说‘军中重地,不能随便走动’这些话吗?
他像是看出了我的困惑,弯了眉眼笑道:“若是连枕边人都信不过,又何必遵旨娶你做静王妃呢?”
我忍不住问:“王爷就不怕妾身是吴国派来的卧底吗?”
他笑得更欢了:“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给了我梁国一个攻打吴国的机会?如今吴国内忧外患,自顾不暇,他敢得罪我梁国吗?”
我深以为然,吴国就是因为怕被梁国打才送来个公主和亲的,不然如今还有什么吴国,早就叫梁国了!
可惜了,昏君这个和亲计划成功阻挡了梁国进攻的步伐,使得吴国境内百姓一直身处水深火热之中,难逃昏君苛政之害!就连我自己也被卷入其中,差点与亲生父亲反目成仇!
“王爷,到了。”余人道。
马车停下,我随着静王走入军营,受一众将领参拜。
末了,静王让人带我去帐篷里歇息,我余光瞟见彩珠死死抱着一团红色的东西,不由好奇道:“彩珠,你抱了什么?我怎么不记得有什么东西盖着红布啊!”
彩珠身子一僵,迎上我和诸位将领以及静王的目光,脸色瞬间涨红。
我不明所以,静王突然出声叫走那些看过来的目光,彩珠立马凑我耳边道:“是太妃让人放在马车上的,还叮嘱奴婢一定要把它抱进军营给王爷和公主您喝!”
我吓得慌忙四顾,见没人看我们才压着声音问:“是那个酒?!”
彩珠皱起脸点头,我面如土色。
见静王在一旁与人认真说事,咳了一声若无其事道:“王爷,妾身有些累了,先行告退!”也不管静王是何反应,连忙掩护彩珠跟着那带路小兵逃也似地离开现场,周围的将士本想留我一同聊会儿天,却被静王唤住。
其中一名将军指着静王笑骂:“奕兄,你也太小气了吧,都不让我们跟嫂子说几句话!”其他将领连连附和。
静王弯了弯眉眼,只道:“她害羞了。”
和亲公主被迫嫁敌国,婚后婆婆友善,夫君将宠爱都给她一人
众人笑骂一团,好不热闹。
4
待在军营里的日子比待在王府还要无聊,虽然静王没说我不能去哪,但我一个敌国送来和亲的公主总该避避嫌,是以每日除了给静王送参汤就是待在军营里,哪儿都不去,特别安分守己。
静王也是真的忙,怕吵到我休息,在我来军营的第一晚就在床榻边另外打了个地铺,每次睡得比我晚醒得比我早,基本上我不去送参汤,一天还见不到他的人影。
彩珠见了,坐在门槛上不由唉声叹气道:“公主,奴婢突然有点心疼太妃了,你和王爷果真需要那一坛红红酒啊!不然,还真不知道小王爷什么时候能冒出来。”
我笑骂一句,也跟着坐在门槛上发起呆来。
嫁来梁国之前,我从没想过能过上这么平淡而宁静的生活。婆婆和蔼友善,丈夫谦和知礼,府中没有姬妾成群也没有人心算计,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人家,偏偏让我给遇上了,就像是做梦一样,特别不真实。
可惜了,春心早已为他人动过,如今面对静王,唯有一片不起波澜的死水。
没过多久,吴国内乱四起,战争连连,逃入梁国境内的百姓如过江之鲤,让静王和诸位将领忙得脚不沾地。
我如往日一样,卡着时辰来给静王送参汤,冷不防听见屋内传来将领们的怒骂声:“他娘的,早知道吴国皇帝这么昏庸,当初还不如直接灭了它,同意和亲做什么!”
另一名将领也嚷嚷道:“老子活了这么久,还真没见过一国之君是那么个玩意儿,国要破了就抢大臣的女儿来和亲,百姓死了不闻不问,只知道搜刮民财去讨女人欢心,还建什么狗屁摘星楼说要给妃子们摘星星摘月亮,我呸!皇位都要被那些奸佞夺了还有心思摘星星摘月亮!吴国摊上那么个狗玩意儿,怎么还没被反?也真苦了那些无辜的老百姓!”
我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彩珠想出声被我制止。
“奕兄,要不咱们直接出兵把吴国给灭了吧,吴国如今只有王妃母族那一位宋将军有点名声,老子就不信了,他女儿都被狗皇帝送来和亲了他还忠那个昏君!要真是忠,那就是愚忠,如此,还不如送他们君臣一块去黄泉路给那些枉死的百姓们作祭!”
另一位最开始说话的那位将军立马反驳,“话不能这么说,那昏君肯定是要死的,但那位宋将军咱还是少动为妙,那可是王妃的父亲,死在咱们手里,王妃心里记恨怎么办?这不给奕兄平添麻烦吗?奕兄你说是不是?”
我提起心,等着静王的回答,但屋子里顿时一片寂静。
我不明所以,然而下一刻我就知道为什么了,因为静王他直接打开屋门与我来了个对视!吓得我立马磕磕巴巴道:“妾、妾身来给王爷送参汤,不会打扰到王爷吧。”
静王轻笑一声:“每每这个时辰你总会送参汤过来,辛苦公主了。”
余人把参汤接过去,我突然就明白为何屋内众人都没发现我在外面唯独静王发现了,我朝静王尴尬一笑,试图挽回些印象,“王爷公务繁忙,妾身看着于心不忍,唯有做些参汤为王爷解解乏。”
静王深深看了我一眼,我行了一礼告退,只字不提刚才听到的事情。
可没想到,夜色渐起时分,余人过来请我去白天他们商议事情的屋子里,说静王有事相商。
我到大堂的时候,静王正坐在沙盘旁边摆弄里面的军旗。他听见了脚步声,放下手中的旗子看我,不待我行礼先一步让我坐在一旁的木椅上,温声道:“白天的事情公主应当听见了不少。”
“妾身碰巧听见些。”我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膝上,显得十分乖巧。
他看出我的不适应,起身去旁边桌案上倒了杯茶水递给我说:“此处只有你我二人,公主无需拘谨,本王请公主过来也只是想听听公主的意见。”
他这是在试探我?
我稍稍抬眼,朝他看去,猝不及防闯入一双含笑的眸子,沉思片刻小心翼翼道:“妾身虽是吴国公主,但也是王爷的妻子,王爷作何决定妾身都是支持的。”
他轻笑一声,有些无奈道:“公主既然知道自己是本王的妻子,说话何必如此小心翼翼?本王是真心想听听公主的想法,毕竟公主的家人还在吴国境内,本王若是毁约出兵,对公主的家人是否不利,亦或者是否会与公主娘家成为战场上的敌人。”
我愣住,没想到他想了这么多,可这些事真的适合对我这个和亲之人说这么多吗?还是说他这么做的目的只是为了利用我让宋家临阵倒戈?
然而不管他是出于何种目的,只要能让吴国走向灭亡,就不会是我的敌人。
我掩下心中起伏,直视他说:“吴国灭亡已成大势所趋,妾身愿成为梁国违约出兵的理由吞并吴国,只求王爷能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事后饶将军府众人一条性命。”
他愣住,反应过来不禁失笑,“我本以为你会劝本王不出兵的。”
“莫非王爷不想出兵?”我亦是一愣。
我没想他会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可他却细细说来:“梁国此前征战数年,国库空虚,如今之急不是继续扩张领土,而是停兵整顿、休养生息,这也是我梁国当初为何会同意与吴国签订和平协约的缘由,只是没想到吴国内部生乱,逼得百姓纷纷逃入我梁国境内,乱了我梁国本有之秩序。”
所以若是没有必要,他并不想出兵吴国。
可我想让他出兵,遂不动声色道:“吴国内乱,皇帝昏庸,在别国眼里已然是一块待宰肥肉,与其让这块肥肉掉进其他国家的嘴里长了他们的气势,王爷何不利用时机将其一举拿下,彰显国威?也能趁此机会解决难民问题,不失为一道良策。”
他望着沙盘中各方旗帜,久久不语。
我没催他,只安安静静坐着,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事不关己,可心里比谁都紧张。
我想他出兵,灭了吴国,毁了那个愚臣所忠的一切!亦是为了复仇,替九曲寨那些死于乱箭之下的无辜山匪们报仇,了却他们身前未尽的夙愿!
可出不出兵,全在静王一念之间!
5
吴国难民不断涌入梁国境内,不可避免与本地居民发生矛盾,扰乱本地治安秩序。诸位将军虽能想出良策以平民乱,但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且吴国这块肥肉掉在眼前引人心痒难耐,纷纷劝静王上奏天听,出兵吴国。
但贸然出兵,于梁国声誉不利,总要找个理由遮掩一下吧。
于是整整一个上午过去,那些将领就一直待在大堂内讨论用什么理由出兵为好,直到我卡着点来送参汤才闭嘴不谈。
我不由笑道:“诸位将军放心,妾身并非吴国卧底。”
其中一名将领笑着打哈哈,眼睛却使劲儿往静王那边瞟,显然是不信我。我将参汤递给余人后径直朝静王走去,他就坐于沙盘旁边,手里拿着代表梁国的旗子,目光越过众位将领看向我,浅淡而柔和。
我将袖中一本小册子和一张折好的牛皮纸双手呈给他,掷地有声道:“这是妾身一位朋友生前留下的万民书,上面道尽了吴国百姓在昏君黑暗统治之下所遭受的所以不公!昏君之恶行,罄竹难书,妾身代吴国百姓恳请王爷能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出兵征讨吴国!”
其他将领被我这番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静王却是接过我手中之物,细细看了起来。
我望着沉木色的地板,思绪渐渐回到昨夜。
他问我:“你既也是劝本王出兵的人,那可曾想过本王该以什么理由出兵?”
“嘉乐公主刺杀静王未遂,自尽于静王府,静王大怒,率军征讨吴国要一个说法。”顿了下,迎上他打量的目光继续道:“这个理由直接让梁国成了受害者,够王爷出兵了吧。”
他像是被我逗笑了,站起身稍稍弯下身子看我,明明是很平淡的声音,偏偏让我听出了质问的语气。他说:“所以公主是要让本王拿妻子的性命换一个出兵的理由吗?”
很显然,我的建议直接被静王否决了。
我也隐隐猜到静王是因为缺一个出兵的理由才会如此犹豫不决,今日才敢当着诸位将领的面直接表明我的立场,然后拿出万民书和我亲手绘制的地图交给静王,“逼”他出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子里一片寂静,静王没说话,其他将领更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静王放下手中的小册子去看那张牛皮纸,待看清里面画的是吴国地图之后,眉宇轻蹙,抬眼看我沉声道:“你可知这事要是被有心人传出去,你面临的将会是什么?!”
无非就是背上卖国贼的骂名遗臭万年,为千夫所指呗,可这比起吴国数以千万计百姓的性命、比起那些枉死于愚臣箭下的无辜者们,又算得了什么?
我迎上他的目光,坚定道:“妾身无悔。”
他噎了一下,抿唇不语。
以梁国兵力若想吞并吴国,自是手到擒来的事,但不可避免会遇上很多麻烦,承受许多不必要的损失。我绘制那张地形图的本意只是想打消静王更多的顾虑,却不想静王淡淡扫了我一眼,将那牛皮纸烧了。
“地图本王已经记下了,公主若是无事先回去吧,本王还需请令于皇上,方可出兵。”说着拿起那本万民书往外走,留诸位将领和我在屋子里面面相觑。
没多久,圣旨下达,命静王为主帅,以“应民心,除昏佞”的名义率军出征,大获吴梁两国民心。
本以为这是场持久战,却不知吴国早已腐烂到了骨子里,梁军还未攻城,吴军先一步开城门投降,更甚者,吴国内部反军里应外合,使得梁军一路上势如破竹,不消半月便行至腹里,直逼吴国都城。
昏君像是才睡醒一般,匆忙下旨让宋临天带兵护城。然而碰上梁国铁骑,又有我从旁协助出卖宋临天的行军习性,那城没守几天就破了。
城破的那一天,风和日丽,百姓们欢呼雀跃,站在街道两旁迎接梁军入城。
我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看着那些瘦弱的面颊上纷纷洋溢着欢笑,眼眶忍不住又红了起来。
裴尧,你看到了吗?百姓们已经获释了。
你们……可以心安了。
吴国灭亡已成既定事实,我没管昏君是怎么被捉的,也没管静王是怎么处置吴国皇室那些人的,只带着彩珠回久违的将军府去见久违的亲人。
不出我所料,那位宋大将军并不在府中,而是去了皇宫保护昏君。
母亲有心为他开脱,“七七,你不要怪你父亲,他忠的是吴国皇室,做不到独善其身。”
二哥坐在一旁,一语不发。
我安抚性拍拍母亲的手笑道:“七七知道,只要母亲和二哥没跟着犯蠢,七七就心满意足了。”至于那位父亲,他既然要忠君那便忠吧,左右不过一条命罢了,他自己不珍惜又有谁来替他惜?
可心里难免失望,他终是将这愚臣做到底了。
我以为宋将军入宫护卫昏君,与静王撞上必然难逃一死,可没想到余人带来消息说那位宋将军亲手杀了昏君后以死谢罪,好在救人及时,如今只处于昏迷当中。
母亲和二哥都去看望那个人了,我站在门前,迟疑不定。
静王不知何时到了我身后,温声道:“宋将军应该要醒了,王妃不进去看看?”这是他第一次称呼我为王妃,我扭头看他,眉眼素淡柔和,好似装了一潭春水,没以前那么疏离。
“多谢王爷不杀之恩。”我回过神,浅行一礼。
他失笑,“本王倒是想杀,可宋将军没给本王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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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国灭了,已成历史。
梁国皇帝派人接管旧吴,静王带着某些冥顽不灵的俘虏率军回国复命。
路过九曲寨时,我向静王请了一会儿假,要去见一个故人。
翻过几个小山包,走近树林深处,隐约可见一处土坟和一块木碑,那曾是我亲手挖的土亲手立的碑,如今一见,恍若昨日又似过去好些年。
我走到木碑面前,蹲下身子抚摸上面那几个冷冰冰的字笑道:“我来看你了,阿尧。”树林阴翳,鸣声上下,好似还有浅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是他来了吗?
可细看四周,唯我一人。
我失笑片刻,找出之前扔在这里的锄头挖坑,想将那只草兔子埋在他坟前。夙愿已了,无挂可牵,该还的东西自然要还,可我没想到静王跟着我来了这里!
我愣住没动,倒是他走过来将手中之物递给我说:“你忘了东西。”
我回神一看,是那本万民书。
确实,这也是裴尧的东西,至死都牵挂着的东西。
我将草兔子和万民书埋在裴尧坟前,在心里默默与他道别后随静王一同下山,一路上静默无语,倒让我有些心绪不宁。眼见马上要回军队,我忍不住拉住静王的衣袖道:“吴国已灭,我已非嘉乐公主,王爷能否与我和离?”
他像是早料到我会这样说,偏头看我:“和离之后,王妃有何打算?”
这倒是把我问住了,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见我如此,笑了笑说:“既然没有想好,那还是先随我回梁国,等想好了再说吧。”
“不行!”
“为何?”
我垂下眸子,喃喃道:“我心里曾住着一个人,如今人没了心也跟着没了,若是拖着王爷不放,于王爷不公。”
岂料他轻笑一声,反手握紧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说:“那你又怎能断定没了心的人不能再长出心来?”
我愣住,看他:“没了心的人怎能再长出心来?”
“能。”
“王爷怎如此笃定?”
“因为我的心长出来了,它告诉我的。”
他握紧我的手朝军队走去,手心的温度不高,却让我有种很暖的感觉,让人不舍得放开。
难道,他也曾痛失所爱吗?
回到军队之后,马车缓缓驶向梁国。
我撩开帘子,抬眼朝远方看去,那里的帝王贤明有德,那里的百姓安居乐业,那里的生活宁静如水,换一个地方长住,未尝不可。(原标题:《静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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