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思想库特约撰稿 | 白晶晶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趁着时代的风口，儿时沿街要饭，长大了也能戴上爱马仕腰带。当然，后面欠了几万亿债务，走了麦城的事儿另说。

反过来讲，如果人生每一次选择都踩中时代的红线，即便开局拿了一手好牌，也注定打得稀烂。

01

近日，两位中年失业男选择“自曝家丑”，站到台前。

其一的标签是“38岁硕士失业开摩的”，其二是“前财经记者宋湘波流浪街头”。衣着整洁的流浪男记者宋湘波更是金句频出，“虚度才是人生最重要的境界”“我理解的人生就是四处看看风景”“我可能比正常人还正常，正常人看我又觉得不正常”。

一夜爆红，被送上热搜后，俩人“不谋而同”开设了抖音账号，甚至直播首秀在线答疑。尽管嘴上说不想营销炒作，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甚至怀疑，下一步他俩就准备带货、卖课了……

有句话说，中年失业三大结局是，跑滴滴，送外卖，当全职太太……现在看来还得加一条，炒作当网红，转型干个自媒体。

先来说说，“38岁硕士失业开摩的”的杜杨（网名“杜涛涛tony”）吧。

▲2021年10月8日，长沙，杜杨（杜涛涛）正在开摩的送客（图/视觉中国）

回顾杜涛涛的人生简历，前半生顺风顺水，中年失业步步吃瘪，站到了人生赢家的对立面。

这位头上没毛的Tony老师，干得不是理发，更无财可理，他现在的工作是一名摩的司机。

复盘杜老师的人生经历，让人顿感唏嘘。

本科时，杜杨就读于湖南文理学院英语专业，大一过六级，裸考过专业8级。他接着读了985、211大学中山大学的法律硕士。

仗着说一口流利的英语，研究生毕业后，杜老师通过校招进入湖南一所出版社工作，工作之余兼职做外语培训，后来辞职专心做起了培训。再后来就没有故事，只有事故了。

眼见整个行业“红转黑”，杜老师也眼前一黑，只能直面中年失业的惨淡。这也让人想起了童漠男的经历，他是今年脱口秀大会第四季的选手，本职是教“美国高考”SAT的英语培训老师，原来只想说几期脱口秀玩玩，没想到说着说着，一扭头行业没了。

38岁，真是个令人尴尬的年纪。在知乎搜索38，跳出来的联想词条是“38岁博士还能进高校吗”“38岁生孩子”“38岁未婚女”……

▲“杜涛涛老师”抖音账号截图（图/抖音）

在那个自诩为明白人最多，最爱长篇大论讲道理的互联网平台上，人们都心照不宣，联合国说什么44岁以下都算青年人那一套，谁信谁幼稚。

在赤裸裸的丛林社会，如果35岁进不了体制内、混不上管理层，极有可能遭遇“被撕咬”的结局。

人过35岁，职场就比较痛苦，这绝对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偏偏这几年的舆论场上，但凡社会病露出点苗头，主流声音都免不了出来和稀泥。比如，说什么“理性看待啊”“职场荣枯线是伪命题啊”。

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程度，不亚于拿着几年1500万年薪，转身把老板“格局论”全世界张扬的任泽平。

02

中年失业，为什么特别让人焦虑？首要原因，肯定是家庭压力。

婚姻观的转变，更多始于90后一代。这代人的离婚率可能比结婚率还高，选择当丁克也没人大惊小怪。

更早的70后、80后一代，还是成家立业的中流砥柱。据说，2019年新生儿1465万人中，二孩及以上占比高达59.5%。

为什么中年人不敢跟风“躺平”？那是因为，一个中年人“躺下去”，可能一家子都要跟着喝西北风。车贷房贷课外班，谁一睁眼不是大几千的份子钱在等待？

前段时间，三女演绎阿里事件中，两位“猥亵男”的妻子都诉说，丈夫失业被捕后，家庭一夜崩塌，日子过得尤其不易。

不过，按90后、00后不婚不育保平安的节奏推算，再过十年，或许失业引发的焦虑会减缓不少。毕竟，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一人躺平舒心安静。

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但中年失业还是有一个共同的社会背景。

上次国人意识到失业的存在，还是上世纪90年代。那时候的失业不叫失业，叫下岗。就像现在的失业，也可能叫结构性优化。

经济这盘大棋如何落子布局，才是决定无数卒子，究竟是过河还是淹死的原因。

如果公司都活成百年老店，不至于像关不羽老师写的那样——“限电停工涨电价，一些民营企业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如果想进北上广深杭的高中当老师，也得是清北中科大的第一梯队；即使“混上”北大当博导，还要被学生嫌弃第一学历不是985……

如果经济蛋糕越做越大，后浪看到一波又一波的时代红利，谁会担心38岁失业就要开摩的？

▲创意图（图/图虫创意）

当然，时空穿越几百年，古人也不操中年失业的心。彼时，人人皆工匠。

坦白讲，现代人的工作，无论工种如何，都像是一颗流水线上的螺丝钉，可替代性太强。谁被一脚踢出职场，无数接班的新人在路上。

正因如此，职场公号Spenser才写道，“上班不开会，如同上坟不下跪。”人到中年，想要避免失业的困局，千万不能在表忠心和站错队两个问题上会错意。

身为一名互联网大厂员工家属，我对开会这件事尤其深有体会。

家里那位，人过四十好几，还是大厂“新人”。错过职场红利不说，还要受小领导的嫌弃。每次他们深夜十二点开项目电话会，我都嘲笑他说，“这就是互联网形式主义，为了开会而开会，压根没解决真正的问题。”

最近，农村大龄男“暖被窝工程”讨论得热火朝天。在我看来，职场中年人也尤其需要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