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头军师(租头军师mianfei)

将要进入双60啦,不由回想起人生过往。60年代出生,将要进入60岁,我们这一代人的童年,回想起来,还真是既有美好又有苦涩。

打倒张××

大队出事了,有人写反动标语。这是谁干的呢?肯定是那些“地富反坏右”们干的!于是,“地富反坏右”们被召集到大队部,一个个接受审问。这些倒霉蛋,平时劳动被召集在一起,什么苦活累活优先他们,通过劳动改造基本都成了驯服的绵羊,还有谁敢造次。那这是谁干的呢?

说起这“地富反坏右”,不由我想起雷子。他是我们生产队的,家里成分是地主,爹不知什么时候死了,从小就受人看不起,长大了,一直找不到媳妇。跟他一样年纪的人谈了恋爱,结了婚,当了爹,可是雷子连恋爱也没有谈上,面临着一辈子打光棍的危险。后来,有人给他介绍一个外来的女人并和他住在了一起,象是要跟他过日子的样子,可是没过多少天,那女人跑了,还带走了他家不少钱。听人说,雷子找媳妇被骗不止这一次。

“快去看看吧,你兄弟被民兵连长抓到大队部啦!”听到这消息,我被吓坏了。为什么要抓我弟弟呢?难道他和这反动标语有关系吗?他还是个四五年级的小孩子!

结果真是他!大队在对“地富反坏右”们进行调查后,发现反动标语字迹不像成年人,是小学生的,就重新调整了调查的方向,有人认识我弟弟的字迹,结果就把我弟弟抓了起来。后经现场确认,我弟弟承认是他写的。

原来,学校经常练毛笔字,写批林批孔、反击右倾翻案风标语。学生们练习写标语,我弟弟的同桌张春生写了要打倒他,我弟弟也要写张春生,他却不让。我弟弟在路边的一个厕所用粉笔写“打倒张春生”,可是“生”字还没有写,听到有人上厕所,他就跑掉了。

后来,四人帮被打倒了,二号人物是张春桥,叫“狗头军师张”,我弟弟当时被抓,一定是有人认为他要写的标语是“打倒张春桥”。

“石骡子石马也不行!”

看看现在,想想过去,有些事,搞不懂。还是这片天,还是这块地,还是这样的人,为什么现在的粮食吃不完,为什么过去的粮食不够吃,为什么过去人们整天泡在地里还有干不完的农活?想想过去人们吃的,守着土地,辛辛苦苦干一年,收获的麦子交了公粮,留给自己的没有多少,磨的白面(小麦面)平时舍不得吃,天天吃玉米面,吃着大碗的红薯,吃到胃酸!

蔬菜水果来自农村,产自大地,过去,作为农村的孩子却很稀罕。留在我们记忆里的最熟悉的是家里的大枣树,当大枣泛红时,我们可以用杆子随意打下来吃。大枣完全成熟了,我们卸下来,地上布满了红红的果实,这场景叫人终生难忘,还有妈妈蒸的八月十五晚上愿月的枣糕永远是那么甜!

小的时候,生产队有柿子树,那里是孩子们的乐园。小伙伴们跑到树地里,爬上去,在树上玩捉迷藏。柿子还是青涩时,小伙伴等不及,就摘一些下来,埋在水井旁的湿地里,过几天扒出来就可以解馋了。等到柿子红了,小伙伴们上去偷吃那是少不了的,大人们也不怎么反对。可惜是好景不长,后来大队要求各生产队把柿子树统统刨掉,种上泡桐树。

昌是我们的孩子头,平时总能号召一群孩子跟在他屁股后头一块玩。昌应是昌盛的意思,可是我们那里把这个字单发的音理解为很坏的意思,有猖狂的意思。孩子们对营养的渴求,在他身上表现得最为突出。

那时农民平日里所需要的蔬菜不是从市场上得到,而是靠生产队分配。生产队有个菜园,种有群众所需要的各种蔬菜,到了成熟时节,按人头分到各家。菜园子并不大,蔬菜总是供不应求,又怕人偷,所以园子四周垒上墙,扎上篱笆。当西红柿成熟的季节,中午,守园的人睡觉的时候,菜园外就能看到昌的踪影,而且总是得手。

可是,昌也有失手的时候。我们邻村有个苹果园,那可是那个年代十里八村仅有的一个。昌又去那里摘苹果,刚翻墙进去苹果还没有摘到手就被抓住。原来暑假里,苹果频频丢失,果园设了埋伏。果园对昌进行了一番审讯和恫吓还是不肯放人,有人吓唬昌要告他们生产队队长,“你们生产队队长叫什么!”“叫石羊”,昌回答。看园人以为昌和他开玩笑,怒吼:“石骡子石马也不行!”

后来这成了笑谈。

失 火

小时候都干了些什么呢?在学校,学习的是简单的课程,开大会是经常的事,也经常写标语和大字报。玩的是什么,打玻璃球、也就是弹子,推铁环,翻纸面包,晚上小伙伴们在月光下玩斗鸡,丢沙包,捉迷藏。上高中和大学不用考试,靠的是推荐,不用你去努力,你努力也没用。这样的生活久了,会让人觉得没有多大意义,所以小伙伴就开始寻找刺激。

有一天,昌便带领我们一群小伙伴向白马寺进发。白马寺虽然离我们家不远,骑自行车用不了多长时间,可是在那步行的年代,我们并不经常去。骑上大寺门前的白马,体验一下唐僧取经的感觉是什么样,关键是有人曾爬上齐云塔,在上面捉到麻雀,那是什么感觉,都想上去比试比试。

我们沿着陇海铁路的铁路壕一路西行。这铁路壕每到夏末雨季来临就会充满水,里面会有很多鱼,到了秋冬季,水就逐渐干涸,这时里面就热闹了,尽管水很冷,里面却有很多混水摸鱼的人。人人在这里或多或少都有收获,这里也培训了一批摸鱼高手。当然,在那食品匮乏的年代,人们都会因此而享受到煎炸烹煮的快感。

当时,还没到雨季,我们追着小鸟,玩着垂柳,打闹着一路前行,不知不觉到了邻村的地界。

这时,不知谁捡到了一盒火柴交给了昌。

这是一盒崭新的火柴,昌划了一根,“哗”地着了。

“点点试试!”有人说。

“不敢不敢!”有人劝阻,铁路壕边地里全是熟透,割倒,晒干的麦子。

昌划着了火柴,扔向麦杆,火顿时着了起来。

见大火突然着起来,大伙都吓呆了,看着火焰往上窜,狼烟升上天。

“谁干的,不想活啦!”不远处用机器打麦子的一群大人大叫。

昌见势不好,拔腿扭头就跑,我们一群人都吓得不敢动。

“你们这是犯法!”,“我们要告你们学校,告你们支书,要处理你们!”我们一行十几人除了昌统统被抓住,在一片恐怖的环境里做了一下午的劳役。

这把火后来在我梦里出现了好多次,都是做梦把自己吓醒,醒来才知是一场梦。

十亩坑

十亩坑现在已不复存在了,但它在我心里。

十亩坑是一个水塘,有十亩大,所以叫十亩坑,可能是修陇海铁路挖土形成的,在汉魏故城墙外边。

十亩坑的北边水势较浅,我们小时候就是在这边学会了游泳,还在这边踩过海蚌。当雨季来临,我们会在十亩坑的西边下水,这边水深一些,然后游到东岸,经常这样锻炼我们的耐力。我们还会在十亩坑的正中央潜到水底挖出淤泥,那里水深有两三丈。我们还会在深水区头朝天躺在水面,练习身体漂浮。这需要你有游泳功力,尽量使身体充气,尽量扩大身体的漂浮面积,必要时稍微扇动身体,象鸟扇动翅膀一样,这样巧力就出来了。十亩坑给了我许多美好回忆。

我们在十亩坑西边学跳水,像运动员一样头向下潜入水中。小伙伴还在这里进行入水比试,看谁姿势优美。有时也放纵自己,远远地跑到水边,象扔炸弹一样把自己脚朝下扔下去。为此,还差一点闹出人命来。我们的伙伴奇并不会游泳,有一次坑里水很大,都快和地面持平了,他看到同伴们一个个象下饺子一样跳下水,后又一个个象鸭子一样漂浮自如,他也跳了下去。可是他不会游泳,在丈八深的水里沉下去又挣扎上来,如此反复。见此情形,建勋第一个跳下水,游过去,把他救上岸。

建勋和我同岁,他爸爸在洛阳工作,家里条件比较好,他游泳技术应该比我要好,我们经常结伴到十亩坑游泳。

十亩坑西南岸边有棵大垂柳树,有很结实的根,深深扎在岸边泥土里。我们会爬到树上,从树上往下跳,水性不好,胆子小的没人敢这样做,我和建勋都这样做过多次。

我大姐在洛阳做教师,她给我买了一双托鞋,就是大拇指和二指中间夹着鞋带的那种,当时很时髦。我去游泳时会经常穿着,也许看上去很神气。可是在一次回家时发现少了一只,怎么也找不到,只好光着一只脚回了家。奇巧的是,大约过了几个星期,在垂柳树下玩耍时,我无意中亲自从树根下摸到了我的那只托鞋。

几年过去了,在和建勋的闲聊中,他说出了,当年是他把我的托鞋藏在垂柳树的树根下,没想到我会把它摸出来。我们都没有说什么,都会心地笑了笑,因为穷日子已经过去,一双托鞋早已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洁白的雪

每当我们回忆往事,我们都会有美好的憧憬,有的人会说,我要和我的偶像再轰轰烈烈谈一场恋爱。

而我却不,我愿我们儿时的雪能来到我的生活。

我留恋儿时荒野的雪,那么辽阔,仿佛望不到尽头,那么洁白,好象一尘不染,那么深沉,仿佛大地母亲的怀抱。

家里房檐上的冰凌柱,固定了我们对冬天的记忆;阳光下的水滴,永远向我们阐述春天的召唤。

冰天雪地里的火堆,厚厚积雪下的灶火,在孕育着新的一年,在孕育着新的希望。

一九七七年,国家恢复了高招,同时也恢复了中招。七七年,我参加了中招考试,回到家里,父亲问我作文写的什么内容时,我又想到了雪,这次是遗憾。记得一天早上,当我看到又下大雪了,便不由自主地走出家门,沿着村里的大路一直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玩着雪。当我翻过陇海铁路时,铁路的通讯电线断在厚厚的雪地上,我回到村里,把这情况告诉了大队支书书勤叔。

我当时为什么没有把这做为作文的素材呢!

我深爱着这洁白的雪!

二〇一九年十二月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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