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2020年7月,我们创办《中师生》公众号。近半年来,汇聚近万名中师生。前期,我们连载了曹振峰老师的《中师生》、巴陇锋老师的《永失我爱》(部分),在中师生群体中引起不错的反响。1月30日始,我们开始连载中师生尹新武老师新作《中师生回忆录》,这是尹老师的阅读历程,工作历程,更是一代中师生的心路历程。希望得到大家一如继往的关注和支持,欢迎大家每日打卡阅读。】
原题:中师生回忆录:匠心映寞路,书情正梦酣
作者: 尹新武
– 7 – 父子行——走在成长的路上
说起儿子,记得当初头脑中有个想法——培养有个性,能挑战的人。也许正是这个想法吧,成为推动儿子独立、特行人格的力量。
儿子从10岁到20岁这一阶段,遭遇了其尕舅英年早逝的震撼,从此他桀傲不逊的一面被一再强化,使他的中学时代,变得异常煎熬和辛酸,至今想起来,我仍然会仰首蓝天、俯首大地,沉重地叹息一声,内心不无遗憾。2009年的冬天,雪来得过于突然,一场震动家人的大事变,袭击了我们安宁、温馨的家园。那个冬天的所有细节,让我至今仍不忍翻开。也正是从那个冬天开始,儿子走进了极端化的少年时期,并为此几乎与大学擦肩而过。
2002年秋,儿子到东关小学三年级上学时,他的小表弟刚刚两岁。两岁的小表弟显得特别聪明,常随心所欲地把我编进他的歌里……这表兄弟俩,从小就很是亲热,直到现在仍无丝毫的改变。年长表弟五岁多的儿子,凡事总是让着小表弟。这种平静的日子,过了大约7年零两个半月,想起来那段日子,才真正让人欣羡不已。小表弟在大家的疼爱当中,转眼间已八岁了,头像台球、脸像满月,是当时大家最最形象、最最准确的描述了。不仅长得很惹人,学习也“呱呱叫”,已经是一名虎虎生风、器宇轩昂的小学五年级学生了!大家都说:这娃将来了不得!
2009年儿子初三毕业不久,就去窝铺陪伴生病的外公去了。大概20天后,可亲可敬的外公就去世了。这是儿子第一次亲眼瞅着老人渐渐地失去生命的活力,并溘然长逝!四个月后,儿子又一次目睹尕舅溘然辞世,并陪着妈妈从冰冷的火葬场,回到同样冰冷的孙家巷。当汽车穿过寒风凛冽、雪滑冰冻的定西街头时,儿子看见妈妈茫然失神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一丝活下去的勇气了!那一刻,儿子和我一样,被命运接二连三的重击砸懵了!
此后的日子里,儿子衣着单薄的身躯,无奈地在孙家巷的这个小院里踱来踱去。既不能安慰妈妈痛苦的心,也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表弟失去父亲的巨恸,只能机械地回到学校去,麻木而逐渐恣肆地发泄着心头那难以遏制的愤怒!儿子的身体逐渐消瘦,內心逐渐失去了平衡。
那时,他的小表弟刚刚八岁多一点,和亲爱的父亲在定西诀别时,他的小手甚至连灵前的那张白纸,也是连抓了几次,才撕下来的。
从2009年到2014年,儿子蜕变,儿子挣扎,儿子忐忑,儿子牵挂,儿子苦涩,儿子无奈……或许正是在14到19岁那5年,儿子完成了从对人生意义的追问——到考上大学的极其重要、极其复杂、极其艰辛,甚至极其危险的嬗变。
当小表弟上初中后,儿子曾偷偷离开一中,亲赴枝阳初中,了解表弟是否受到别人的欺负,表现出过早凝聚于苦难中而滋生的男子汉气。他在悄悄替已经去世的尕舅,保护着小表弟。甚至在上大学后,他仍然远程掌控着:表弟在一中,是否被人欺负!懂事的儿子的异常坚决而极度隐秘的行动,让我心里五味杂陈,酸楚的泪曾数度悄然滚落。
是什么,让儿子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成长危机中,最终安然脱身的呢?答案是读书!是我们一家人面对苦难的坚韧,是承受巨大变故时的无私的坚守,是儿子自身的觉醒和领悟……还有,就是父母始终不能放弃的教诲之责,和不知疲倦、随时随地的跟踪行动。大约有三年的时间,我每日放学后,蹲坐于儿子学校附近的路边,等待学校放学的铃声响起……
儿子承受了数不清的教师暴力,我们承受了同样频繁袭至,且心在流血的巨痛。我们在失去年轻的亲戚后,异常壮烈地肩负起了育孤、抚雏的重担。曾几何时,儿子在俗人的眼中是无可救药的顽孽,是目光呆滞、心怀敌意的叛逆……这一切,我们都真真实实、趔趔趄趄地喘着粗气、擦着眼泪走过来了。
这让我明白了:任凭风雨如磐,任凭教师暴力猛烈如兽,任凭学习有多么不容易,最终——读书会让家庭坚如磐石,且拥有最美好的未来。在如磐的岁月里,在如晦的年代里,我们……掩面痛哭,有过;心灰意冷,有过!在儿子成长的、最为艰辛的、异常焦灼的日子里,我沉默地咀嚼着,也无望地长叹着,也暴躁地吼叫着,也苦苦地感召着。
在儿子远赴京华读本科的三年中,我才有时间静下心来,真正从深层去剖析儿子出生以来的所有与情感有关,与家长有关,与学校有关的事情来!
两岁半之前:被“禁锢”的日子里,儿子在东大街狭隘的老院子感受着阳光。华灯初上时,妈妈的微笑,让儿子心花怒放。
2——10岁:天真烂漫,聪颖开朗。在东关小学里盘腿打坐的小学生,让“小弟们”背着书包的“老大”。勇敢的男子汉,偶尔也会咬人的。
10——13岁:个性初绽,感恩尕舅。2006年在清华园里遛达的中学生。稚气未脱的模样,吸引了前来枝阳初中支教的如东老师的目光。开始“啃”书了。
13——16岁:遭遇叛逆期,人生第一关。2009年,尕舅倏然仙逝,儿子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高一某班的帅哥,一袭黑呢大衣,在2011年元旦抖擞了威风。
16——19岁:北京是一种境界。那忧郁的眼神,打量着那个名叫“大学“的地方,磐石般的信念,定格在中国的心脏!2014年秋,开始写心理日记,独处何家大院,楼上的灯光,陪伴着儿子不眠的心,神情霍然一亮:“北建大,就是你了!”
19——22岁:学问初长,诗与远方。2015年的秋天,北京建筑大学迎来了一位颇有内秀的西北小伙。不到半年间,以诗人的名字,名噪于这所坐落在京郊大兴黄村的老牌工业学校。从此刻起,他的人生走上了新的阶段。
2015年秋,儿子和我在北建大分别时,没有让我看到他的泪水。此时无泪胜有泪,此时无声胜有声!是诗歌让儿子成熟,还是儿子的寂寞打湿了诗行?在大学里,儿子的文史功底霍然乍现,谈吐间吐着烟圈,习惯在键盘上寄托思绪。读《平凡的世界》后襟怀含蓄,出笔带芒,明亮的眼睛在镜片后依稀可见未泯的童心,万言长文一泄千里的气魄,吐露着难能可贵的评论之能。年轻气盛的儿子,真的将——信马由缰、驰誉天下了!
哦!我想儿子了。他寄载着家族兴盛的梦,是我文化传承的延续。
时间很快转到了2013年。
这年夏天,儿子的表弟在参加完期末考试的第二天,跟着老姑去北京,参加我的女儿的研究生毕业典礼。这是我2006年的一个心愿,终于,由他和他的老姑替我完成了。
当我在思维当中,再去寻找妻弟时,诧异地发现妻弟去世已有五个年头了……
而我的儿子,这次则没能一同去北京——他即将进入高三最后的冲刺阶段了!后来,儿子终于突出“重围” ,成为“北建大”学生中的一员,踏上了开往北京的列车……这回同去北京的是我,女儿在北京站,等待着学业响当当的弟弟叩问京都的一幕。
2013年的夏天,孙家巷进入了拆迁倒计时。夏季多暴雨,7月中旬的一个晚上,当妻子远在北京时,孙家巷迎来了一场空前的暴雨!小院里的水窖,又一次灌得满满的了,门前的水也聚了许多,差不多要从门口那个高约五寸的小埂埂上,翻进小院里来了!幸而,雨立刻停了。有惊无险的一次暴雨,伴我在孙家巷渡过了一个失眠之夜。这个夜晚,我躺在床上,听着远处西边河湾里很响的水声,头脑中浮现出举家搬到这里后的一幕幕往事……直到天色渐渐亮起来时,才沉沉睡去。
有趣的是,我睡意朦胧时,觉得床被人推来、推去地动弹。后来才知道,那根本不是有人在推,而是定西某地方刚刚发生了一次地震。我揉揉眼睛,外面已是艳阳初上……
不久,我家就搬离了这里。这个满载着我复杂记忆的地方,如今已矗立起了新崭崭的高楼,然而已经与我们毫无关系了。我在离开这里时,似乎没有丝毫的留恋和叹惋之意……
烟雨平生,本名尹新武,1966年出生,1981年考入靖远师范,先后在九所学校任教。自考汉语言文学大专本科,发表过通讯、儿童教育论文,参赛中语会组织的课题获二等奖,主持省级课题通过验收。喜欢阅读,长期从事对心理学的研究,阅踪亦涉猎军史、佛经、蒙学、古典诗词、儿童文学及现代诗等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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