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中国银行系统联网,暴露出空前巨贪
2001年,对于中国来说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年份:这一年,中国成功申办2008年北京奥运会,加入WTO,在上海成功举办APEC峰会,这一切,都意味着中国和世界的联系越来越紧密。
开展管理变革的浪潮也随即影响到了银行业,2001年秋天,中国银行决定将全国各分行网点的电脑中心统一成一套系统,实行全国联网。
结果等总账开始汇总之后,中行总行的工作人员竟惊讶地发现,广东省开平支行竟出现了8000万美元的亏空!
他们以为这是系统的BUG,便急忙找来了总行资深的IT工程师进行会诊,但工程师们却表示系统运行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与此同时,随着账目的进一步汇总,开平支行的亏空数字仍在增加,最后竟然飙升到了4.83亿美元。
4.83亿美元,按照当时的汇率折算大约是40亿人民币,这几乎是一个天文数字一般的金额,以至于中国银行、中国人民银行的高层都震惊了。
种种迹象显示,在中国银行广东省系统内部,可能潜藏着一个超出所有人想象的巨贪!此人所贪墨的金额,已经远远超过了建国以来的所有贪官。
此事还惊动了当时的政府领导人,他立即责成人民银行、中国银行共同派出专案组前往广东进行调查,而且为了不惊动那个巨贪,一开始必须暗查。
中国银行开平支行
但是,专案组进入广东后的行踪就暴露了。一个神秘的电话,打到了时任中国银行广东省分行财会处处长(副处级干部)许超凡的手机上。
许超凡趁着给一位陪同专案组吃饭的省内银行工作人员打电话后,得知了他们此行的目的:中行总行就是为了查开平的问题来的!
很快,许超凡的家中来了两个行踪鬼祟,脸色阴沉的人:中国银行广州开平支行现行长余振东、前行长许国俊。
这一天是2001年10月12日,心怀鬼胎的三人商量妥当后立即决定:连夜打点行装外逃!
10月13日晚上,深圳和香港之间的罗湖口岸上来了三个神秘人,他们手持的证件显示,三人的名字叫做“许日发”、“Wing Chun Yu”和“Kit Shun Hui”。
三人过了口岸之后神情紧张地四处张望,很快,一辆香港牌照的小汽车飞驰而来,载上三人以后直奔启德机场。
到机场下车之后,三人把自己的手机给了车上的驾驶员,并告诉他:款已到账,你只要拿着三个手机一直往北走,有多远走多远!
这三人正是背负大案的许超凡、许国俊、余振东,他们在许超凡导演的“金蝉脱壳”、“声东击西”之计掩护下,乘坐飞机直奔大洋彼岸的加拿大而去!
而专案组人员和警方跟踪三人的手机信号一直追到上海,发现对方根本不是嫌疑人,才知道上了这厮的恶当。
而此时,改名换姓的许超凡等人已经在加拿大机场里落地出关了!
出事前的许超凡(中)许国俊(左)余振东(右)
一、“三行长同盟”胆大包天
许超凡,1965年生,外表看似敦厚老实,其实心思机敏、能说会道,他所在的广东江门是改革开放大潮最先影响的地区之一。
这里北距广州不过60公里,距离深圳也只有100多公里,南边不远就是中山市、珠海市和澳门特区,人员、资金与物资往来十分频繁。
江门古称五邑,民风剽悍,自清末以来到外地发展的人很多,从香港、澳门到南洋各地,到处都有江门人的身影,因此又有“中国第一侨乡”之誉。
江门人很有经商头脑,著名的澳门“赌王”吕志和、维达纸业董事会主席李朝旺、“李锦记”创始人李锦裳都是祖籍江门,此外,近代著名侨领、致公党创始人司徒美堂先生也是江门开平人。
1980年代初,江门开始对外开放,随着生产力的解放,本地金融业得到很大发展,由于江门侨商众多,中国银行决定在江门设立分行。
江门分行成立后招收的第一批业务员中就有许超凡,那一年他才只有17岁。
凭借着腿勤嘴灵,许超凡跑遍了当时江门的大村小村,拉到了大批贷款业务,为中国银行在江门的发展也算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要说银行信贷员这一行可不好做,因为他们接触的都是脑筋灵活,精打细算的生意人,如果就要拉到业务必须以十分优惠的利息放款,但放多了又可能变成坏账收不回来。
想拉到业务还兼顾风险,就必须把账算得比生意人还精,把钱管得比生意人还牢!
许超凡在江门扎根商界前后打拼十多年,为银行赚到了大量利润却从未翻车,可以说,许超凡当年在银行业务员中就算不是出类拔萃,也是百里挑一的人才。
开平街头
仅用了11年时间,没有背景、没有关系的许超凡就成了中国银行江门分行下设的开平支行的行长,而这一年他才只有28岁!
许超凡成了地方“一把手”,妥妥的金领,可谓是少年得志,春风得意,如果说他在这个岗位上踏踏实实,勤勤恳恳地深耕本地,再过几年实现年入百万绝非梦想,那也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但他却不想再赚那份工资了,而是想着靠自己行长的权力和能掌握的那些资金,怎么样能够尽快来钱。
正当许超凡挖空心思找钱路时,一个新兴行当进入了他的视野——炒外汇。
那时候炒外汇这件事在中国还属于新鲜事物,最早由中央直接控制,一般的中国老百姓别说炒了,连听都没听过。
但许超凡却因为业务的关系很早就接触了外汇市场,和股市一样,那时的外汇市场波动很大,每天都有暴涨暴跌,投机炒家分分钟可以实现资产翻倍,也可以亏得只剩下底裤,令赌性极强的许超凡直呼过瘾。
唯一的问题是炒汇需要大量资金,许超凡没有那么多钱,但他却并不在意,因为他早有“妙计”,而且操作手段令人拍案叫绝:
首先,他委托两个手下在香港注册了一家名叫“潭江实业有限公司”的皮包公司,然后由该公司向开平支行贷款,再把贷来的款项以投资理财的名义存进开平支行的理财账户,用于炒汇。
外汇交易
就这样,许超凡神不知鬼不觉地实现了用银行的钱帮自己炒汇的罪恶目的,零投入、超低风险、超高收益。其思路之清奇,手法之大胆,在当时可算是首屈一指!
至于配合许超凡进行这一系列风骚操作的两个小弟,一个叫做许国俊,一个叫做余振东。
许超凡原来的如意算盘是:等赚了钱再把贷款还上,但跟赌博一样,炒汇也是有风险的,虽然许超凡是挪用公款的行家,但他并不是炒汇的行家,很快账户出现了亏损,这就意味着可能还不上到期的贷款。
许超凡也没想到会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他回家和老婆商量之后把心一横:要玩就玩大的,继续贷款,老贷还新贷!
从此,许超凡伙同许国俊、余振东三人挪用公款一发不可收拾,他们在香港开了多家公司,变本加厉地把银行放的贷款转移出去。
并且许超凡向许、余二人交底:这么大的事情,只有在我们手里才包得住!
于是,许、余二人先后在许超凡的安排下担任了开平支行行长,而许超凡则不断升迁,直至中国银行广东分行财会处处长。
“三行长同盟”维持了整整八年,在这八年里,他们严重损害国家利益的行为一直没有暴露,而且愈演愈烈。
他们不仅挪用公款炒汇,而且还把贷来的款用于买房、买奢侈品、各种高端消费。此外,一直有赌瘾的许超凡还迷上了去澳门赌博。
只不过许行长的赌运实在不佳,每次怀揣大把银行卡去澳门赌场,不是赚得盆满钵满,而是次次都大败亏输,简直成了常败将军。
最多的一次,许行长在澳门4个小时里就输掉了6000万元,其手笔之大,足以令许多去澳门赌博的国内大老板们羞愧得无地自容。
澳门赌场
但亏个几千万上亿对许超凡来说根本不伤元气,因为这几年来,他先后挪用的银行资金早已超过了30亿元!
30亿元,如果放在银行账户里,按照1998年6月时的五年期定期存款利息5.22%,相当于每年光利息就有1.57亿,每天有43万元!
这已经超出了我等普通人的认识范围:43万元,就算你天天坐飞机头等舱、住五星级酒店,一日三餐鲍鱼龙虾,每晚喝人参鹿茸大补汤,再加每天买爱马仕、LV、香奈儿,那也造不完啊!
就算是放在今天,每年1.57亿的纯利润那也完爆了当今A股市场的大多数上市公司,如果把这些钱换成百元大钞放在地上,可以铺满2个半足球场。
许超凡的胆子大到什么程度呢?他竟然还伙同上级一起往国外转移资金!协助许超凡作案的嫌疑人当中,不仅有时任中国银行信贷部总经理赵安歌、财会部总经理李耀森,甚至连时任中国银行行长王雪冰都有份参与。
二、机关算尽终落网
因为知道自己的罪行严重,许超凡等人早就打起了一遇风吹草动便立马潜逃国外的主意。早在1994年,三人的老婆就和自己“假离婚”,然后通过和美籍华人“假结婚”的方式移民国外。
三人的老婆在美国期间生活奢靡,据调查,她们买的首饰都是“宝格丽”“卡地亚”牌,买的手表是“爱彼”、“伯爵”、“劳力士”牌,还买了雷克萨斯的越野车。
那时候,一块“爱彼”手表的售价最起码要7万元,而2001年江门市人均月工资才刚刚超过1000元!
同时,许超凡在自己行内大肆收买人心:支行员工加班一周或十天,就能领到70-80万元的红包,自己的驾驶员结婚,许超凡随手给出去的红包就有66万元!
他们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狡兔三窟,但没想到这一次逃到天涯海角都没有用。
2002年初,由中纪委牵头,最高法、最高检、外交部、公安部、司法部和广东省有关部门成立了专案组进驻开平,并致函加拿大和美国司法部请求协助。
美国司法部大楼
逃到加拿大的许超凡等人惊魂未定即听说中国方面已联系加方请求协助追捕,于是急忙又逃到美国。
为了把非法挪用的公款变现,三人开始通过去拉斯维加斯狂赌洗钱,他们把钱存进赌场的贵宾账户中,打算一次提现,但还没等他们把钱取出来,账户就被美国司法部冻结了。
连同十多块价值昂贵的名表、首饰、黄金、美元、加元、人民币现钞等均被查扣,他们之前在加拿大购买的房产亦被查封。
算计多年,没想到最终成了一场空!
一时间,许超凡等人在美国成了两手空空的潦倒之人,在美国警察的追捕下不得不东躲西藏,狼狈度日。
许超凡先是躲在亲戚家里,然后又跑到俄克拉荷马州的一个人烟稀少的小镇上当了黑户,许国俊跑去中餐馆当了厨师,余振东则跑去了洛杉矶。
贪了40多亿,最终却是为了在美国过战战兢兢、朝不保夕的日子,不能不说是一种绝大的讽刺。
对于这些惶惶不可终日的罪犯们来说,也许被缉拿归案反倒是一种解脱。2004年,余振东首先被美国警方移交中国司法部门,并被判处有期徒刑12年。
2004年9月,跑到了堪萨斯州威奇塔的许国俊夫妇被捕,一个月后,在美国躲藏了三年的许超凡同样被美国警方逮捕。
许国俊被判了22年,许超凡被判了25年。
吃了几年牢饭之后,2009年许国俊以洗钱和共谋转移赃款等罪名被判处22年有期徒刑,2021年11月被美国警方移交给中国,等待他的同样是法律的严惩。
而许超凡的心态则不同,他所期望的是在美国服刑期满后继续呆在美国!这样,他就可以通过利用美国法律的漏洞逃避中国犯下的罪行。
但让他心态崩溃的是2015年自己的老婆在服刑期满后依然被美国警方遣送回国,原先的如意算盘再次化为泡影,这让他不得不面临现实的选择:
与其在美国蹲满22年再回去蹲中国的监狱,还不如直接蹲中国的监狱算了,你看人家余振东只判了12年,2016年就已经出来了!
于是,许超凡向专案组书面提出愿意回国受审,但他其实是很挣扎的,因为在美国受了这十多年罪,然后拿钱在美国养老的梦想又破灭了。
不得已,他向专案组提出,愿意协助追回被他侵吞的公款,以换取宽大处理。
许超凡被押解回国
虽然通过许超凡提供的线索,之前被他转移到国外的款项已经追回了20多亿,但他给国家造成的损失仍然是一个庞大的天文数字。
经公安机关调查查明,从1993年到2001年之间,许超凡等三人采用办理假贷款套取银行资金、占用公司正常还贷资金或直接转款等手段贪污挪用公款折合人民币67亿多元,而2001年江门全市的GDP才只有615亿多元!
2018年7月11日,潜逃美国17年的许超凡被押解回国,经过一年多的准备,该案于2021年2月开庭审理。
三、巨贪费尽心机最终害人害己
2021年10月13日,江门市中级人民法院以贪污罪、挪用公款罪数罪并罚判处许超凡有期徒刑13年,并处罚金人民币200万元,许超凡当庭表示服判并不再上诉。
算上在美国被关押的14年和在中国已经被关押的3年,相当于许超凡要蹲27年监狱,实际刑期和无期徒刑相差不大。
当然,就算是判处无期徒刑对许超凡来说也算是客气的,因为敢贪污挪用67亿人民币这个级别金额的,建国以来还真没有。
要说党和政府对这样的贪污犯如何处理,看看建国初期的刘青山,张子善就知道了。
他们两个一共贪污、盗窃了旧币171.6亿元,折合新币171.6万元,如果按购买力计算,放在今天大概是3亿元。
1952年2月10日,这两个贪污犯经过河北省人民政府组织公审,被当场处决。
许超凡案,作为国家司法部门依法审判、惩治“红通”人员的典型案例,被写进了2021年广东省人民法院的工作报告。
2004年在美国被抓时,许超凡的态度是拒绝认罪,拒绝回国,他想的是只要能够留在美国,凭借自己那些账户里的财富安度晚年是不成问题的,而且孩子也能得到很好的安置。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世界变化得太快了,自从2000年以来中国的国际地位有了显著提升,就算他跑到美国,中国政府依然有能力把他抓回去。
被抓回国前,许超凡特地见了大女儿一面,他出事之前生在美国的大女儿这时都已经20出头了,也在美国找到了工作。
在美国到处漂泊流浪的时候,女儿曾不止一次问他“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许超凡都觉得自己无法面对孩子。
法院开庭审理许超凡案
从2004年他被抓,到2018年被押回国,整整17年他都没能见女儿几面,老婆在美国被关了8年,刑满后直接被送回中国,所谓的照顾女儿也根本谈不上。
其实女儿和许超凡的感情已经很淡薄,在美国的监狱里,他和家里人5年才见一面,这个家庭基本算是毁了。
2019年许超凡曾经接受央视记者的采访,在访谈中他直言,自己除了孩子以外感觉对不起的还有在国内的老母亲。
2001年他逃到国外以后曾经和老母通过一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在国内闯了大祸。这让已近60岁的许母吓得不轻。
许母无奈地在电话里问他以后打算怎么办,许超凡依然是无言以对。
决定递交申请回国的报告之前,许超凡又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老母在电话里对他说,你做得对,这事情应该有个了断了。
如果从2001年算起,整整20年,许超凡不仅没能见上母亲一面,还让她贴着“大贪污犯”的母亲的标签,遭到旁人的议论和冷眼。
他给自己和家人带来的这一切噩运,起因就是他的贪欲和胆大妄为,虽然许超凡在采访中一再表示非常懊悔,并说如果有朝一日能出去,会尽一切可能还债,但实际上他给国家造成的损失已经很难挽回。
不要说那没能追回的40多亿,就算是这20年来产生的利息加在一起也是个十分惊人的数字。
等到许超凡出狱那天他也应该是64岁的老人,要说“还债”怕是没有那个能力,但到银行系统、金融部门现身说法,告诫年轻人千万不要以身试法的必要性还是有的。
四、反金融腐败,重在防微杜渐
从内外因来说,这一起金额特别巨大、影响特别恶劣的案件既有特殊性,又有普遍性。
首先,1990年代的银行管理体系还处于相当不完善的状态,以中国银行为例,总行对分行、分行对支行的稽查审计并没有严格落实,导致实际上开平支行成了许超凡等人的“独立王国”。
银行内部稽查审计
如果中行总行早几年就派人到江门查账,或者广东分行在审计方面保持一定的高压态势,许超凡等人根本没有那个挪用大额资金的胆量。
许超凡案的问题,本质上是“腐一串”的问题,从许超凡到其上级中国银行江门支行行长赖敏,再到总行行长王雪冰,都是腐败分子。
赖敏自己也存在侵占、挪用银行资金的问题,并曾经找许国俊“借”了2000多万美元,用于弥补自己的亏空。
所以,在这种一层包庇一层,一层牵扯一层的贪腐生态下,要想消除银行资金被挪用,国有资产被转移到国外的情况,除非把这些贪腐分子一锅端。
其次,当时银行的选人、用人机制也存在严重的问题,像许超凡这样一个有赌瘾,品德也有瑕疵的人竟然被提拔为支行行长,这本身就说明上级银行在基层支行负责干部任前考察方面流于形式。
而且,许超凡作为一个支行行长,竟然能够左右其下任乃至下下任支行行长的人选,这也是极不正常的现象。
许超凡等三人形成“攻守同盟”,一面大肆挪用国家资金,一面隐瞒犯罪事实,居然要等到八年后中国银行系统联网才被发现,那如果银行系统不联网呢?岂不是造成的损失会更大!
管理的源头是人,我们不可能指望一个瘾君子不吸毒,也不可能指望一个小偷不偷钱,最稳妥的方法,就是把瘾君子与毒品,小偷和钱彻底隔绝开来。
第三,是金融行业的整体规制水平较低。国有银行由于掌握大额国有资产,本身具有敏感性和高风险性,而许超凡作为一个副科级的支行行长竟然可以对一家单位批出几亿元的贷款而不用通报,这说明当时国家对银行的监管力度依然处于很不完善的状态。
第四,是对国内资金转移监管的政策缺失,如果对转账到国外的资金金额和实体进行限制,许超凡等人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把这么多钱转到国外。
如图
许超凡案的发生,给国家的金融和银行监管政策上了沉重的一课,在此之后,相应的管理政策已经逐步完善。
但我们始终需要牢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世界上没有一劳永逸的管理方法,只有与时俱进,不断夯实防火墙,才能防止像许超凡这样丧心病狂的犯罪分子的死灰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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