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国,当朋友之间到了一定的亲密程度或者是境界,往往会以“结拜”的方式来表达之间的情感。在俗语中这叫“义结金兰”,如果以正规的解释,《现代汉语词典》这样注解:“结拜因为情感好或有共同目的而相约为兄弟姐妹。”
结拜体现出一种感情、一种情怀,以及一种契约精神。今天人们结拜可能有更多的利益因素,但是古人的结拜却要单纯、血性得多,一些因为结拜而成为生死兄弟的故事在我国历史上比比皆是,并且被人们所尊敬和推崇,纷纷把他们当做自己模仿的对象。甚至在结拜时,以某种形式来纪念他们,警醒自己。
在网络上搜索,会发现有些搜索结果在提及起源于明末清初的洪门,以及“响马”等类似的组织、群体时,在结拜兄弟时往往会烧三把半香。那么这“三把半香”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这所烧的“三把半香”是:
头把香,效法羊角哀、左伯桃结成生死之交,这把香叫做仁义香;
二把香,效法桃园三结义,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把香叫做忠义香;
三把香,效法梁山一百零八将,这把香叫做侠义香;
半把香,义气不寻常,单雄信不投唐,秦琼泣血哭留半把香。这个故事是讲秦琼在早年间落魄时得到单雄信的许多帮助,后来秦琼在李渊处做了将军,但单雄信和李渊有仇,李渊登基后,单雄信被抓。秦琼求情无效,在单雄信临刑前,秦琼割下自己的股肉给单雄信下酒,表示朋友的真诚。因为秦琼做不到舍命为友,只能说得有仁无义,所以这半把香叫做有仁无义香。之所以专门要有这半把香,可能是对结拜兄弟之间的要求如果不能做到像前三把香一样,那至少也要做到半把香,这是最后的底限。
对于刘关张桃园三结义、水浒一百零八将、秦琼和单雄信的故事,大家都耳熟能详。但是对于这“三把半香”的第一把香,羊角哀、左伯桃的生死之交的故事,很多人却不知道。
羊角哀、左伯桃的生死之交被称为“羊左之交”,郭德纲有个段子叫做《金兰谱》,就讲的是这两人的故事。
此外中国著名京剧艺术家、老生行当的代表性人物之一的马连良,在民国二十四年(1935年),排了一本新戏就是《羊角哀》。马连良饰羊角哀,有左伯桃托梦、羊角哀自刎等情节。后来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北京京剧院重排此剧时,马连良改演左伯桃,裘盛戎饰羊角哀。这个本子马连良还送给了他的学生李万春,李万春增加了羊角哀死后与群鬼开打,义救左伯桃鬼魂的桥段,成为了同一题材不同风格的另一版本。
1963年演出,张学津饰左伯桃,李长春饰羊角哀
这段“羊左之交”的故事可谓是跌宕起伏、感人肺腑,甚至还可以作为“荆轲刺秦”之后荆轲的后续版本来看。大概内容是这样:
在春秋时期,楚元王招贤纳士,天下人无不闻风而归。在积石山有一个贤士名叫左伯桃,自幼读书,成为了济世之才,但因为年纪近五十岁,并且各诸侯施仁政者少,而恃强霸者多,一直没有做官的念头。但听说了楚元王之名,就去相投。
在严冬时节到达了雍地,在迎着如刀的狂风和雨雪霏霏之后,于竹林之中遇到了羊角(念“绝”)哀,身世与他相同,也是爱读书,想救国救民的人。两人聊起来十分投机,便结拜做异姓骨肉。羊角哀一表人材,学识又好,左伯桃就相约一起到楚国去谋事。两人上路后,晓行夜宿,自非一日,眼看干粮将要用尽,天上又降大雪,左伯桃把衣服脱得精光,裸卧在雪地,将仅有的粮食和衣服都留给羊角哀,牺牲了牺牲,成全了羊角哀。
羊角哀到楚国果然受到了楚元王重用,并且还以上卿的礼节安葬了左伯桃。但有一日,羊角哀梦见左伯桃,告诉他:虽然我能得到厚葬,但是埋葬之地却靠近刺秦的荆轲的坟冢和庙宇,经常受到荆轲鬼魂的逼迫和欺负。羊绝哀到荆轲庙,指着荆轲的神像大骂一通,后又扎草人,为草人穿衣带刀,烧在左伯桃墓前,但终不能抵挡荆轲所率人马众多。
左伯桃没有办法,想让羊角哀帮他把坟迁走。羊角哀大怒:“此人安敢如此欺凌吾兄!弟当力助以战之。”第二天,羊角哀先到荆轲庙中大骂,打毁神像。又到左伯桃墓侧,大哭一场后,对随从者说:“我愿意身死当泉下之鬼,去帮助我兄,战荆轲之强魂。你们要把我葬在墓右,我和兄长生死共处,以报吾兄并粮之义。”说完取佩剑自刎而死。随从将他埋于伯桃墓侧。当天晚上二更,风雨大作,雷电交加,喊杀之声,闻数十里。第二天早晨发现荆轲墓上:“震烈如发,白骨散于墓前。墓边松柏,和根拔起。庙中忽然起火,烧做白地。”荆轲之骨暴露在外,坟边的松柏都连根拔起,荆轲庙也被烧成白地。楚元王感其义重,在两人墓前建庙“忠义之祠”,加封羊角哀上大夫。自那之后,荆轲之灵再也看不到了。当地人在祭祀,有所祈祷,极为灵验。
这个故事在我国古代除了《羊角哀》一名外,还有《盟中义》、《舍命全交》、《夜走荆轲山》等名字, 1935年,上海大众书局印行也在《故事一百种》一书中发行了《羊角哀舍命全交》一书。
其实不管是羊角哀的故事,还是桃园三结义等故事,以及由这几个故事衍生而来的“三把半香”,都是代表了古代人们的仁义、忠义、侠义的思想,表达了大家向往、追求,并且要求参与结拜的兄弟,既要尊重先辈,更要延续古人的精神,做一个对兄弟仁义、忠义、侠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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