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教坊者,准为官妓,别报丁口赋税……官妓之夫,绿巾绿带,着猪皮靴,出行路侧,至路心被挞勿论。老病不准乘舆马,跨一木,令二人肩之。”
清代倪云癯著有《桐阴清话》,述及旧时教坊的一些规制,其中写到他曾经见过一部拓片,出自秦淮旧院教坊规条碑,以上内容就来自这部拓片。
把这档子事这么郑重地刻在碑上,可见当时的官府一点也不是玩世不恭,你想挣这么不干净的钱,那好吧,准啦!但是“别报丁口赋税”,“别报”可不是不报,意思是还得另外多交点税银,多交多少具体的税点不明。
最有趣的是,官妓之夫按道理说也没偷谁没抢谁,竟然享受到了一系列的不公平待遇,应当说官府也是极尽“侮辱人格”之能事,且不说他得戴绿头巾,走路都得顺着路边走(看来口语当中的“靠边站”跟这个“靠边走”说不定是近亲),别人看见你一个戴绿头巾的竟敢走到路中间来,那就高兴打你就打你,想打几下打几下,打了也白打,官府只当没看见。
最不人道的是当“绿帽子”老了的时候也 一点都不被体恤,连坐轿骑马的资格都没有,走不动吧?好,给你弄跟木头骑着,找两人抬着你走,可以想像,本来就“老病”了,在一根木头上那能骑得住吗?那真是面子里子都伤得不轻。
这人家不管,谁让你不好好干自己的营生,连老婆也养不了,老婆去从事那种行当,你一个吃软饭的,官府也要好好臊臊你的面皮。
“绿巾绿带”,看来真是人人都想躲远点,为什么在古代绿色成了如此下贱如此不堪的颜色呢?
绿色的地位不高,大概是因为它不属于红黄蓝三种正色,它是间色,经蓝色与黄色调和而成。
资料显示,古人用蓝草染蓝,用茜草和红花染红,用枙子和槐花染黄,都能得到相当正点的颜色,而在当时应该是没找到天然绿色染料,最后经过不断试验,先以黄檗染,再以靛青染,总算也得到了草绿色,但是因为不纯不正,间而且杂,所以在《诗经》里就有看不起绿色的诗文了。
《诗经》之《邶风?绿衣》中写道“绿衣黄裳,心之忧矣。”
古人以黄色为上,绿色为下,而现在绿作了上衣,黄倒作了下裳,似乎本末倒置,有人用此来比喻大老婆失位而小老婆上位,所以才“心中忧矣”。
明朝郎瑛笔记《七修类稿》记载,在春秋时期,以妻女的“隐性收入”为生的男子,以绿头巾裹头作为识别。
《汉书?东方朔传》提到馆陶公主刘嫖(瞧这名字起的!主动跟绿帽子套近乎)的情夫董偃,头戴绿帻。颜师古注曰:“绿帻,贱人之服也。”
“绿帻谁家子,卖珠轻薄儿”这出是李白的《古风》。可见到了唐代,绿色仍是一种甚为低贱的颜色。据《封氏见闻录》记载,唐代有一个官儿叫李封,此人当过延陵令。在今天的人看来,他的这个官儿当得不太严肃,还爱玩个促狭事儿,他对犯了罪错的官吏一般不加杖罚,但是硬要让他们裹上绿头巾,以此来加以羞辱(呵,要是他自己犯错了呢?)。
到了元代,《元典章》规定:“娼妓之家长和亲属男子裹着青头巾。”
明朝初年,朱元璋对南京娼妓也有规定,其中有:娼妓家的男子必须“头戴绿巾,腰系红褡膊……”朱元璋管得够宽的,连腰里系什么都一清二楚(这是要达到红配绿,赛狗屁的效果吗?)。此于明朝刘辰《国初事迹》有载。
写到这儿,就有个疑问,中国人的变通能力举世罕见,俗话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明明知道戴着那么个玩意儿出去丢死人,你说,这古人就那么老实,每次上街都按官府的规定戴着?
泱泱大国,源远流长,这不能不让人佩服。一条绿头巾去追述起来,都能整出三千年的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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