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境内伊朗圣城旅主导的民防军用反坦克导弹打击敌人。 (李侨/图)
持续九年的叙利亚战争,造成数十万人丧生,目前追随巴沙尔·阿萨德总统的叙政府军已经夺回大部分失地,反对派和极端组织被驱逐,该国战乱纷争的局面似乎趋向稳定。
然而,2020年7月20日夜,爆炸声再次震撼了叙首都大马士革,那是以色列军队发动的空袭,目标不是叙政府军,而是以“协助反恐”身份留驻的伊朗革命卫队。
“我们执行‘积极中立’,不介入叙内战,但也不允许敌人趁机抵近家门口。”以色列前国防部长摩西·亚阿隆称,“伊朗试图将叙利亚变成‘第32个行省’,还扬言要把以色列从地图上抹掉,我们绝不允许。”
伊朗无意示弱。
“犹太复国主义政权(以色列)是一种扩张主义,无法与任何邻国和平相处,是叙利亚的‘生存威胁’。”2020年7月8日,伊军总参谋长穆罕默德·侯赛因·巴盖里访叙,签署了两国联合防空协议。“我们多年(在叙境内)反恐成果斐然,新协议将有力应对外部侵犯。”巴盖里说。
对于外国在本国领土上的争斗,已在内战中认输的叙反对派人民意志党书记格德里·贾米勒很无奈,“定义和平,不仅取决于没有战争,还取决于没有结构性暴力。叙内战造成的‘真空地带’,为以色列与伊朗开展‘影子战争’提供了竞技场,两国的‘结构性矛盾’,使得叙利亚悲剧将延续更长时间。”
“窒息”
英国《泰晤士报》记者安谢尔·普费弗是熟悉以伊“影子战争”的人。2019年1月,他获准采访特拉维夫以军总参谋部,时任总参谋长加迪·埃森科特用叙利亚地图介绍,“2017年夏天起,我们就和伊朗直接冲突了,而且是质变,之前只攻击伊朗在叙利亚修建的威胁设施或其代理人(即黎巴嫩真主党),现在升级为消灭伊朗关键军事人物,尤其是远征叙利亚的圣城旅军官,为此实施了几千次袭击。我们不出面负责,也不邀功请赏。”
埃森科特左手伸出两个指头,意为平均一年向伊朗在叙目标投掷2000枚炸弹,右手则砸到地图里一个叫“基斯沃”(Al-Kiswa)的地方,“那是伊朗在叙利亚的中枢”。
以军在7月20日实施的空袭,就围绕基斯沃展开。
“戴伯克档案”网站(DEBKAfile)2020年7月22日披露,为照顾在叙驻军的俄罗斯,开战前5分钟,以军用热线通知俄方,消息随即传到叙方,但以军留出的“时间窗口”极小,只通报大致攻击区域,不提具体打击对象,更厉害的是,以军同时用F-16I战斗机和陆基导弹饱和攻击,这种“窒息”式打击使叙军防空火力迅速瘫痪,短短15分钟内,大马士革杜瓦利国际机场库房和基斯沃兵营都变成火海,以军指称这都是伊朗革命卫队的财产。
据传,有11名伊朗人死在基斯沃,包括圣城旅在叙负责人阿里·哈吉·侯赛因准将。但截止8月2日,各方面能证实的只有一名真主党援叙指挥官丧生,伊朗方面伤亡不明。
但这些就够了,真主党总书记哈桑·纳斯鲁拉发誓为烈士报仇。7月26日,一架以军无人机被真主党击落。27日,以军声称同真主党在以色列、叙利亚与黎巴嫩三国交界的多夫山交火两小时,真主党用“旋风”导弹攻击以军坦克,这正是伊朗提供的。
事实上,2015年10月至今,俄以两国能相互识别对方在叙上空的军机,连接驻叙俄军赫米梅姆联合基地指挥所和以色列特拉维夫总参谋部的军事热线24小时畅通,确保双方在叙军事行动中互不干涉,也不以对方人员设施为目标。
美国《华尔街日报》2020年6月23日报道,尽管俄伊同属援叙阵营,俄空天军能与圣城旅“空地协同”,拿下阿勒颇、哈马、巴尔米拉等重镇,但地缘政治博弈却如影相随。
出兵伊始,俄罗斯就担忧伊朗在叙利亚取得的影响力,它阻挠伊朗借用其控制的塔尔图斯军港援叙,坐视伊朗经由不安全的大马士革机场空运物资,不仅数量远不及海运,更屡遭以军炸弹洗礼。
“我们与莫斯科保持着顺畅的沟通。”亚阿隆称,俄罗斯视以色列为打破西方孤立的“缺口”,俄罗斯是以色列前十大贸易伙伴,以色列四分之一的犹太人是俄罗斯移民,身为美国亲密盟友的以色列,有望成为头一个加入俄罗斯主导的欧亚联盟的西方国家。
“2016年以色列总统里夫林与俄罗斯总统普京会晤,双方的共识是——任何解决叙利亚冲突的方案,都不得包括导致伊朗和真主党势力在该国壮大的成分。普京知道我们的立场,那就是‘伊斯兰国’对全世界构成威胁,但伊朗什叶派原教旨主义,对我们来说同样危险。”
“这是什么样的‘交战规则’?”以色列《青年报》援引以色列情报部门匿名官员的话说,“我们相互理解对方的利益,这不是零和游戏,俄罗斯人也有与我们相似的利益,他们也不想让伊朗人壮大到把自己赶出大马士革,如果伊朗革命卫队留在叙利亚并建成永久基地,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2020年7月24日,普费弗在个人推特称,基斯沃是大马士革南大门,距以占戈兰高地仅42公里,“以军能听到伊朗人唱歌”。
2017年,为便于支援叙军围剿东古塔叛军,圣城旅接管了基斯沃,建起容纳500名官兵并储存弹药、维修车辆的基地,但一些建筑刚建好就被以军炸了,不得不转为地下工事。
作为报复,2019年4月,一支装备“胜利-5”(Fajr 5)远程火箭炮的伊朗分队进驻基斯沃,很快,第一批火箭弹便倾泻到以军控制的戈兰高地主峰赫尔蒙山,冲突烈度升级了。
“戴伯克档案”称,迫于美国全面制裁和俄叙“劝说”,资金匮乏的圣城旅在2019年底撤走一半兵力(约2500人),卫星照片显示基斯沃兵营也处于停用状态,但2020年7月之后,以军发现那里重新活跃起来,并在7月20日晨有车队从杜瓦利机场往基斯沃输送物资,于是先发制人。
“我们是21世纪的纳索尔。”亚阿隆曾表示,1303年3月,来自波斯高原的蒙古裔伊儿汗国大军先征服叙利亚,然后进取耶路撒冷,却在基斯沃郊外的马尔基·阿尔·萨法尔草原(Marj al-Saffar)被埃及马穆鲁克王朝苏丹纳索尔击败,一统中东之梦就此破灭,“感觉像历史重演”。
军援
伊朗外交部长穆罕默德·贾瓦德·扎里夫可不相信历史重演。
2018年,针对法国《费加罗报》记者雷诺·吉拉尔有关“以色列不安”的提问,伊朗外交部长穆罕默德·贾瓦德·扎里夫回答很干脆:“我们在叙利亚有军事力量,这来自合法政府的邀请,全世界都看到伊朗的反恐贡献,我们去那儿没别的理由。”
至于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渲染“叙利亚受到伊朗控制”,扎里夫强调:“这既不谨慎也不正确,没人能声称控制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民族,这是对叙利亚人和伊朗人的侮辱。”
2012年6月,美欧、土耳其和逊尼派阿拉伯国家支持下的叙反对派武装,围攻大马士革,联合国首次承认该国暴力冲突演变为“内战”,叙总统巴沙尔也宣布全国进入战争状态。
7月18日,反对派“死士”在叙国家安全总部自爆,国防部长拉杰哈以及17名高官被炸死,巴沙尔核心团队被“一锅端”,这是他最危急的时刻。
当时,阿萨德政权有30万正规军、10万名准军事部队和5万安全警察,听上去很多,但绝大多数基层士兵和下级军官是逊尼派,只有高级军官和精锐共和国卫队才是拥护总统的什叶派。贾米勒称,非官方统计,在叙利亚,逊尼派占总人口的75%,什叶派只占5%至15%(官方从未公开数据),“逊尼派坚持认为,阿萨德政权统治只让十分之一的什叶派享受经济果实,他们有理由起来暴动”。
这导致了残酷的“教派战争”,“不愿被清算”的阿萨德政权向什叶派盟友求援,头号对象是伊朗。
“2012-2018年,伊朗提供210亿美元援助,月均对叙供油200万桶,维持其军事行动和经济运转。”普费弗称,“伊朗精锐圣城旅也出动了,从2012年7月起,大批‘宰娜白清真寺志愿者’来到大马士革塔德哈蒙、米丹等城区作战,他们指挥的沙比哈民兵,高喊‘为巴沙尔而死’展开敢死冲锋,肃清了反对派在大马士革的最后据点哈贾拉斯瓦德区。”
宰娜白清真寺在什叶派心中有着重要地位,传说那里葬有先知的孙女,其得失关乎荣誉与威望。
从那以后,伊朗军援便一发不可收,除了开辟空中走廊、投送军火、派遣顾问,还展开“跨国调兵”,2013年4月促成亲伊的黎巴嫩真主党参加古赛尔会战,打通大马士革至东地中海港口的交通线。
“没有伊朗的支持,阿萨德政权难以挺过灾难性的2014-2015年大溃败,当时叙反对派和新崛起的极端组织‘征服阵线’‘伊斯兰国’展开夹击,政府军控制区已缩小到全国面积的13%,”俄罗斯《专家》周刊主笔埃米尔·施莱莫维奇承认,“连传统盟友俄罗斯已准备放弃可怜的巴沙尔了,后来伊朗和真主党帮助叙军守住西部沿海地带,才迎来2015年9月俄军介入。”
为了动员一切作战力量,伊朗效仿本国巴斯基模式,把叙国内沙比哈民兵和海外招募的什叶派志愿兵统合为民防军,充当战略预备队。伊朗还采取军政合一模式,把麾下武装与叙利亚政府融合起来,消除了军事组织与地方权力机构的界线。
“这犹如在国家机器中植入‘国中国’。”以色列耶路撒冷战略研究所研究员乔纳森·斯派尔斯解释,十万之众的民防军“由革命卫队及其盟友真主党招募并训练,却属于叙政府军的一部分,而且在村镇一级获得民事管理权,形成巩固的基层政府,这不是武力能铲除的”。
法国《费加罗报》记者路易·安贝尔采访过叙利亚边城阿尔卡迈勒,那里有伊朗塑造影响力的“范本”:“解放后,民防军邀请当地部落首领加入队伍,这些人在民防军框架下创建自己的治安力量,接受伊朗和盟友的粮食、燃料、投资,但同时也为其利益服务。”
一名叙利亚军官承认,许多像阿布卡迈勒的地方,居民看待伊朗就像自己的亲人,伊朗往往先于大马士革帮助他们,给他们弹药、装备和武器……
不仅如此,圣城旅与一些叙政府军建立了密切关系,最明显的就是巴沙尔的弟弟马希尔领导的第4装甲师,接纳大量民防军“转正”的官兵,还得到伊朗大笔武器支援。
前伊朗议员伊斯梅尔·库萨里澄清,“伊朗从未侵略过叙利亚,他们希望自己的军事存在尽可能少”,但巴沙尔也清楚地知道,“伊朗的支持不可或缺,当然会将民防军制度化,让他们在应对未来威胁时能够派上用场。”
“在反政府逊尼派部落逃走后遗留的地区,大批真主党军属和非叙利亚什叶派定居下来,这些地区又往往与以色列边境近在咫尺,从而形成一系列冲突点。”
英国《简氏国际防务评论》2019年5月称,叙境内的伊朗武装力量不应光算圣城旅,还要包括结盟的黎巴嫩真主党、伊拉克什叶派动员军、阿富汗哈扎拉志愿军等,总兵力不下6万,最为以色列忌惮的圣城旅和真主党约有2万人。
以军F-16I机群频繁入侵叙利亚领空。 (李侨/图)
发令
“等待尘埃落定是理智的。”在以色列前国防部长摩西·亚阿隆看来,以色列希望坚持收复戈兰高地的阿萨德政权倒台,但考虑到叙反对派良莠不齐,特别是大批极端分子掺杂其间,因此在叙利亚战火燃起之初,以色列未像美国、土耳其那么纵身进场。
“形势的改变,发生在2013年,为奖励出兵的黎巴嫩真主党,巴沙尔悄悄把伊朗援助的弹道导弹、远程火箭炮等致命武器转交给他们,伊朗对此予以默许,继而补齐叙军腾空的仓库。”亚阿隆表示,这导致一系列连锁反应。
2017年9月,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在联合国大会上发出警告:“我们会阻止伊朗在叙利亚设立永久军事基地、制造核武器、沿着以色列北部边界展开‘新恐怖战线’。”
这犹如发令枪,以色列国防军和情报机关发起全面暗战。
前以色列情报高官乌里·萨奇告诉美国《外交政策》,以情报部门能做到往叙精英层安插间谍,“军事情报局(艾曼)和另一个情报组织摩萨德在叙军和政府内部收买策反了一大批人,能提供关于伊朗活动的诸多情报。”摩萨德内部有个“矛尖小组”,专门刺探伊朗“危险人物”在叙落脚点,然后引导以军或叙反对派“斩首”。
2020年7月20日上午,伊朗处决了穆罕默德·穆萨维·马吉德。伊朗司法部发言人乌拉姆·侯赛因·伊斯梅利向“平衡”网站介绍,马吉德早年移民叙利亚,叙内战爆发后,凭借语言优势和熟悉当地情况得以接近伊朗援叙顾问,“他本身不是革命卫队成员,但以翻译身份作掩护,渗透很多敏感区域。”摩萨德收买了马吉德,拿到顾问车队、军事装备和通信系统、指挥官及其行动、重要地区、代码、密码等信息,导致多名伊朗军官死于以军空袭或极端组织暗杀。
伊朗国家电视台播放一段标注为马吉德与敌人接头的视频片段,截获了马吉德与对方的对话后,“警钟拉响”,电视台还播放了马吉德招供的视频,他称自己接到代码信息后,带着文件与接头人会面。尽管革命卫队境外行动有中央直辖的情报内卫组织保障,握有临机处决“国家敌人”的生杀大权,但一名自称在叙利亚工作过的以色列特工说:“至少在大马士革,伊朗革命卫队还是有机会渗透的。”
与此同时,艾曼麾下的第8200部队,拥有对叙利亚乃至伊朗的无死角技术侦察手段。美国《国家利益》称,在戈兰高地,第8200部队安装多频道无线电监听系统,拥有数十个独立接收卡,还在以黎边界附近部署大量感应器材,监测真主党与叙利亚的通信联系,2014年起,世界上最大的信号情报基地之一——比尔谢巴军事情报综合中心投用,以军监听首次涵盖到伊朗腹地,能拦截和监听通过海事卫星和地中海海底电缆所传送的信号,之后与摩萨德、美国中情局分享处理。
博弈
无论以色列如何纵横捭阖,但在可预见的将来,伊朗人都不会离开叙利亚。
“以色列军事优势明显,但军事机器只适用于某些任务,伊朗在叙利亚的行动是广泛、深入和多层面的,有些方面如兵营、导弹阵地和车队,极易受到以空军打击,但别的方面就未必了。”以色列学者斯派尔斯曾于2019年受邀参加海尔兹利亚安全会议,这场由摩萨德局长约西·科亨亲自主持的高规格研讨会,美俄欧以顶尖防务精英得出结论——以色列至多让伊朗感到待在叙利亚“代价昂贵”,而不是直接摧毁其雄心。
“俄罗斯学者告诉我,叙利亚总统巴沙尔更乐意跟随莫斯科——他觉得莫斯科只希望自己当个外交上顺从的小伙伴,而德黑兰则想架空他。”斯派尔斯回忆,如以色列所愿,俄罗斯确实暗中在叙军中培养代理人势力,最重要的人物当属老虎师(今第25特种师)师长苏海尔·哈桑准将,该师是打击叙反对派最后巢穴伊德利卜省的主力,可他们又多次与伊朗支持的第4装甲师火并,争抢地盘。
“俄罗斯人正设法将一些与自己利益有关的军官,安插进与伊朗结盟的部队里,而且一个得到授意的‘反腐调查’正以第4师师长马希尔为核心的圈子为目标。”斯派尔斯说,任何域外大国都无法替以色列赶走伊朗人。
“可以肯定,普京做不到突然与昔日盟友一刀两断,而2019年从叙利亚闪电撤军的美国总统特朗普,正把精力放到遏制中国和‘印太战略’上,以色列只能单独面对坚韧而执著的伊朗”“戴伯克档案”称,2019年10月之后,圣城旅将相当一部分人马和物资从基斯沃转移到更靠近伊拉克的叙东部口岸阿布卡迈勒,那里既远离以色列,又是从德黑兰至叙利亚名港拉塔基亚交通线上的枢纽,这一通道在国际关系界更广为人知的名字叫“什叶新月走廊”,其概念由约旦国王阿卜杜拉二世首创,意指什叶派掌权的伊朗、伊拉克、叙利亚和黎巴嫩真主党等“三国四方”连成一片,形成与阿拉伯逊尼派国家、以色列分庭抗礼的中东一极。
伊朗圣城旅阅兵展现强劲实力,以军不能容忍伊朗在叙利亚的军事存在。 (李侨/图)
已故圣城旅旅长苏莱曼尼发誓,无论困难多大,都不放弃阿布卡迈勒,革命卫队日报《青年》在2017年底祝贺圣城旅从“伊斯兰国”手里解放该城时称:“数以千计殉教烈士的鲜血,换来打通‘抵抗轴心’(即什叶新月)的陆上走廊,让德黑兰从陆上到达地中海和贝鲁特——这是伊朗千年历史上的大事件。”
书写胜利的字里行间,流露出对往昔波斯帝国辉煌的怀念——这条“陆上走廊”将把巴格达、大马士革和贝鲁特等三个阿拉伯国家首都连接起来,让它们处于伊朗影响之下,也使它们与伊朗共进退,成为抗衡以色列、美国及其海湾阿拉伯盟友的“抵抗轴心”。
据俄罗斯《独立报》报道,叙利亚运输部已接受伊朗国有铁路公司的提议,规划建设从伊朗霍梅尼港经伊拉克巴士拉直达叙利亚拉塔基亚港的铁路,财政困难的伊朗还承诺主要投资由自己承担。
一种普遍的看法是,伊朗重建叙境内基础设施,是为了换取经济特惠及相应政治便利,伊朗德黑兰沙希德·贝赫什提大学经济专家哈米德·礼萨·阿齐兹说:“一旦有了地中海口岸,即便美国封锁波斯湾,伊朗也能通过铁路从陆上出口石油,这对德黑兰非常重要。”
更重要的是,铁路沿线地区均已在亲伊朗的民兵武装控制之下,安全没有问题。
俄军事专家尤里·利亚明表示,以色列国防部担心铁路项目将固化伊朗在叙利亚的军事存在,“伊朗、伊拉克和叙利亚之间的铁路系统使得武器运输变得更容易”。
不管以色列怎么想,伊朗正快马加鞭地推动与叙利亚、伊拉克的经济一体化,围绕修建铁路和电网一体化更新,三国将成立专门的财团,大马士革和德黑兰还打算成立联合银行,而伊朗方面的银行有浓厚的革命卫队背景,并遭到美国金融制裁。
斯派尔斯指出,面对这样军事、政治、经济手段兼施的对手,能量有限的以色列几乎无可奈何,除非它能在相应方面把叙利亚从“伊朗轨道”上吸引开。
“伊朗可能会继续实施其‘挖空’并支配叙利亚的计划,而以色列则可以继续对该计划的伊朗外围硬件实施精确打击,但根本触及不了其核心。”斯派尔斯形象地描述道,以色列军事机器或许有中东最迅猛、最强大、最精准的“锤子”,但伊朗在叙利亚境内所做的一切,并非都像是“钉子”。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吴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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